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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立仁又問父親,這位巡閱使要來視察地方,並安排了堂會,會不會邀請父親。

“他敢不敬重我?醴陵城裡唯我楊廷鶴做過他的上司。不過,他就是邀請了,我也不惜得去!你爹我向來看不上那些投機小人。”

立仁趕緊說:“可,人家究竟還是三省巡閱使,吳大帥帳下的扛鼎大將。”

楊廷鶴輕蔑地說:“屁,也就是蠶豆芝麻醬!”

立仁不語。

立華暫時住到立青的房間,立青狼吞虎嚥地吃著姐姐帶回來的點心。

立華心疼地看著弟弟:“慢點慢點,我就知道你沒吃飽!”

立青揩揩嘴角邊的點心渣子:“我哪敢吃飽,姐,不是你回來了,今兒老頭子準少不了十五軍棍。”

“咱爹那棍子還留著呢?”

“可不是專為我留的,我哥可一次也沒捱過!”立青想想就覺著冤枉,在父親眼中,自己永遠都是闖禍的那個、惹父親生氣的那個,哥哥立仁似乎就從來沒犯過錯誤,可他就是看不慣這個從來不犯錯誤的哥哥。

立華沒有接著立青的話往下說,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實話告訴我,我姨是不是跟爹睡一塊兒了?”

“我爹那身板,能少得了女人?你在家時就已經鳩佔鵲巢,我都沒跟你說!”

立華嘆口氣:“我早知道。所以我不願意回這個家,寒暑假別的同學都走了,只我一個住在學校宿舍呢!”說著,立華把頭轉向視窗,又嘆了口氣。

“那你這趟怎麼回來了?”

“一言難盡啊……”立華把頭低了下去。

立仁經過立華的房門,站住了,聽聽動靜,獨自踩著狹窄的樓梯上到閣樓。閣樓門開啟,不大的空間裡堆滿楊家舊時的用物,櫥櫃、瓶瓶罐罐、書,還有去世的母親生前的衣物、畫像,佈滿灰塵。

立仁不放心地走到閣樓門口,再次張望,確定沒有人,開始在一堆舊物中尋找。一陣風吹過,書發出瑟瑟的聲音,母親的畫像“咯嘣”動了一下,立仁有些哆嗦。革命人不能害怕,他握緊拳頭,給自己鼓勁,繼續尋找。不多時,他注意到一隻樟木箱子,沒費功夫,就開啟了。箱子裡,盛放著楊廷鶴舊日在軍中任職的軍服、綬帶、大禮帽以及各種勳章勳表。立仁對這些都沒興趣,他的手塞到父親的軍服下面,繼續翻找,突然,他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露出滿意的微笑。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閣樓,照到父親的箱子上,也照在母親的畫像上,母親很端莊,她安詳地看著立仁,她的兒子小心地拿出一隻紅綢布裹住的左輪手槍。

展開布後,立仁開啟槍膛,裡面沒有子彈,是空槍。他又在箱子裡一陣翻騰,失望地嘆了口氣。

又一陣風吹過。

立青從房間走出,似乎覺得閣樓上有響動,燈還亮著。這麼晚,誰會在上面?他剛想朝閣樓處去探個究竟,只見立仁一面撲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面從閣樓上走下,立青驚訝,趕緊別到廊柱後面。

立仁走下來,回頭看看閣樓,又四處張望一番,朝自己房間走去。目送立仁的背影離開,立青好奇地爬上閣樓,小心地開啟門。他警覺地用目光尋找著,彷彿是沿著剛才立仁的視線將閣樓掃視一番,終於,他的目光盯在那口被立仁拖出的樟木箱子上。

立青走過去,開啟箱子,他的眼睛亮了,一隻紅綢裹著的左輪手槍躍入眼簾。立青拿起手槍,對著月光,仔細把玩,旋即又想起立仁來。

立仁為什麼會找這支手槍?立青把手槍用紅綢包好,關上樟木箱,離開。

閣樓內恢復了平靜。

立仁回到房間,脫下長衫、襯褂,疊置整齊,欲上床,門開了,立青抱著被褥進來。立仁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你來幹嗎?”

“我那兒成了立華的閨房,勞您把這些書挪挪開,行嗎?”

“客房不是空著嗎?”

“客房咱姨佔著呢!”

“別虛偽了,讓她直接搬爹屋裡去得了,還當別人不知道!”

立青其實很想告訴立仁,他做的一些事情,也別當別人不知道,比方說,剛才閣樓發生的一幕,他畢竟不是立仁,說話沒那麼損,既然說到梅姨的事,就不把話題往立仁身上引了,立青針對哥哥的話,說:“這我可說不了,你去跟咱爹說去。再說,這裡本來就是我的床鋪。”

說著,立青將鋪上的書籍掃蕩到地上,直接鋪上被褥,躺了上去,對立仁的橫眉冷對視而不見。

立仁又氣又惱,指指地上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