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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練的政治軍官。他說話的聲音總是偏高,他的幽默也非常做作,他絕不讓人忘記他的身份。普廷確實不愧為一個老練的政治軍官,他能很容易地就讓人感到害怕。

“我在潛艇上工作的時間太長了,朋友,我習慣了艇上暖和的氣溫和腳下堅實的甲板。”普廷並沒有感到話中所含的侮辱之意。他被派到潛艇上任職,是因為他在驅逐艦上暈船,第一次出海就半途而歸;也許是因為他並不討厭潛艇上的封閉環境,而這種封閉環境卻是許多人無法忍受的。

“啊,馬科·亞歷山德羅維奇,如果在高爾基城碰上這樣的日子,到處都看得見花!”

“會是什麼花呢,政治委員同志?”拉米烏斯用望遠鏡觀察著海灣。正午,太陽掛在東南方的地平線上,無遮無蓋,投射出桔黃色的光芒,在巖壁上留下了無數紫色的陰影。

“怎麼啦,當然是雪花嘍,”普廷說著,大笑起來。“象今天這種天氣,孩子們和婦女們的臉蛋都變得緋紅,一呼吸,水汽就象雲朵一樣拖在身後;伏特加的味道也格外好。呵,能在這樣的日子裡到高爾基城去一趟就太棒了!”

拉米烏斯心想,這傢伙應該去旅行社工作,可惜高爾基城不對外國人開放,拉米烏斯到那裡去過兩次。高爾基城是個典型的蘇聯城市,到處是東倒西歪的房民,街道骯髒,居民滿臉病容。那裡的冬天同大多數俄國城市一樣,是一年裡最好的季節,雪把一切骯髒的東西都掩蓋起來了。拉米烏斯是半個立陶宛人,在童年的記憶裡,自己長大的那個海邊村莊是個好地方。那裡是漢薩同盟時期的商業都市,留下了一排排象樣的建築物。

一個非大俄羅斯人能夠登上蘇聯軍艦,那是很不尋常的;能當上指揮官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馬科的父親叫亞歷山大·拉米烏斯,是黨的一名英雄,一個富於獻身精神的堅定的共產黨人。他忠於斯大林,出色地完成了斯大林交給的工作。1940年,當蘇維埃分子第一次佔領立陶宛時,他在圍剿持不同政見分子、店主、牧師及其他一切可能給新政權帶來麻煩的搗亂分子的活動中十分賣力。那些人被裝上船運走了,現在就連莫斯科也弄不清他們後來的命運。一年後德國人入侵,亞歷山大當了紅軍政委,戰鬥中非常勇敢;後來在列寧格勒戰役中又屢建戰功。1944年,他隨第十一近衛集團軍先頭部隊回到家鄉,向那些勾結德軍或有此嫌疑的人進行了血腥的報復。馬科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蘇維埃英雄,為此馬科因自己是他的兒子而深感恥辱。他母親在列寧格勒被長期圍困時期拖垮了身體,生下他之後就去世了。這時他父親卻在維爾紐斯神氣十足地擠進了黨的中央委員會,等待進一步提拔到莫斯科去任職。拉米烏斯是由住在立陶宛的祖母扶養成人的。他父親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晉升。可是,就在他剛剛擔任政治局候補委員後不久,由於心臟病發作而半途夭亡。

馬科的恥辱感也並不是絕對的,父親的名望使他今天有可能實現他的目標。他正在策劉一個對蘇聯的報復行動,這一行動大概使成千上萬個在他出生之前就死去的同胞感到滿意。

“伊萬·尤里耶維奇,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是會比較寒冷的。”

普廷拍了拍艦長的肩膀。馬科猜不准他這種友愛的表示是真是假,也許是真的吧。拉米烏斯是個老實人,他承認這個五短身材、聲音洪亮的蠢貨確實還有一點人情味。

“艦長同志,為什麼你一離開祖國出海航行,總是顯得很高興?”

拉米烏斯微微一笑,仍然舉著望遠鏡。“水兵只有一個祖國,伊萬·尤里耶維奇,但是有兩個老婆。這一點你是永遠不會懂得的。現在,我去看的就是我的另一個老婆,那個冷酷無情但卻佔據著我靈魂的老婆。”拉米烏斯停了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現在唯一的老婆。”

馬科注意到了普廷的沉默。那時這位政治委員也在場,當鋥亮的松木棺材被推進焚化室時,他曾聲淚俱下大哭了一場。普廷認為,娜塔莉婭·波格達諾娃·拉米烏斯的死是由於憂鬱悲傷。但是除此之外,還要歸罪於上帝的麻木不仁,而普廷平常是不承認上帝的存在的。然而,拉米烏斯卻認為,這不是上帝的過失,而是國家犯下罪行,一個完全可以避免的滔天大罪,應該受到懲罰。

“冰塊!”瞭望員手指著前方。

“鬆散積冰,在航道右側,大概是從東面的冰山上分離出來的。我們可以安全地避開它。”卡馬羅夫說道。

“艦長!”駕駛臺上的擴音器發出刺耳的聲音。“艦隊司令部來電。”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