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顆樹下,公孫賀打著呼嚕,整得山響,好象大白天是晚上似的。
腳步聲響,周陽睜開眼,只見趙破奴快步過來。要說忙碌,就是趙破奴最忙了,他要負責打探匈奴動向,要負責聯絡各部,整天裡忙前忙後,一天要多次向周陽稟報戰事。
“趙破奴,有什麼事?”
周陽還沒有開口,呼嚕驟停,公孫賀揉著眼睛,發問了。
別看公孫賀的呼嚕跟打雷似的,警惕性高著呢。
“稟大帥,飛將軍飛鷹傳訊。”趙破奴把手中一根精緻的銅管遞給周陽。
周陽接過,從銅管裡抽出一束絹帛,展開來,不過巴掌大一塊,上面寫滿了字。
“大帥,飛將軍怎麼說?”公孫賀一邊湊過來,一邊問。
“老樣子。他一是稟報戰果,今天又讓匈奴死傷數千。二是問什麼時間對付單于,他真是心急呀。”周陽最後埋怨一句。
“飛將軍就那性子。他的性子跟他的箭一樣,等不得。”公孫賀笑著接過絹帛,看了遍,笑道:“也不能全怪飛將軍,我都想問大帥,什麼時間出擊。我們有騎兵,有弩陣,只要我們一出,必是石破天驚!”
“是呀!大帥,什麼時間出擊呀?”趙破奴也有些意動:“在山中的日子很無聊,弟兄們整日裡除了吃,就是睡,早就憋得難受了。如今,弟兄們說得最多的就是,要打匈奴!”
“要打匈奴,還不簡單。”周陽卻是搖頭:“五十萬匈奴,還怕沒有你們打的?憋得越是慌,手越是癢,到時打起來,越是狠!”
“呃!”公孫賀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憋兵憋將的事情,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周陽接著往下說道:“只要單于手裡有肉乾,他就不會撤。再耗耗,把他的肉乾得差不多了,他的銳氣也就快用光了。到那時,我們再出擊,一定打得他慘敗!”
從理智上說,利用漢朝的堅城消耗匈奴的銳氣,拖垮其軍心,使其士氣低落,這是很好的成算。可是,從感情上來說,他們還是希望現在就打匈奴。
戰場上,需要的是理智,而不是感情,公孫賀和趙破奴只好剋制自己。
公孫賀靠在樹幹上,嘆口氣道:“大帥,你可知道,天下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咱們?”
“他們愛盯著就盯著。”周陽卻是淡淡的道:“這可是打仗,不能因為他們盯著,我就提前行動。最好的戰機不出現,我是不會動的!”
“皇上呀,可有得一通好等了!”
公孫賀感慨一句,閉上了眼睛,不久又打起了呼嚕。
……
真讓公孫賀說中了,此時的景帝異常焦慮。
未央宮,養心殿。
景帝一身燕居之服,並沒有象往常一樣跪坐在矮几上閉目養神,而是不住踱圈子,時而仰首望著殿頂的斗拱,時而雙手互擊,時而停下來凝思,時而……諸般焦慮的舉動與表情盡現,豐富之極。
春陀侍立在側,只有乾瞪眼的份,卻是不敢寬解一句。
他追隨景帝多年,從未見過景帝如此焦慮不堪。就是七國之亂時,景帝也沒有這麼焦慮。
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中。誰叫這是漢匈奴戰史上規模最大的一場大戰呢?匈奴五十萬大軍壓來,不說別的,光是想想就夠讓人震驚的了。
五十萬大軍,是一個震憾人心的數字!
朝中的大臣,長安的百姓,整個漢朝的百姓,誰個不是翹首以待此戰的結果呢?
就是春陀自己,也是暗中期盼,只是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蹬蹬!”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那個中年人出現在殿門口。
景帝好象見到親人似的,衝他一招手:“先生快來!快來!朕正焦慮著呢!”
“見過皇上!”中年人快步上前,衝景帝施禮:“皇上何事焦慮?”
“還不是周陽鬧的。”景帝有些好笑,停了下來:“匈奴五十萬大軍壓到邊境上,他除了派人緊守城池以外,什麼也不作。你說,這讓朕焦慮不焦慮?”
“呵呵!”中年人會心一笑:“皇上,其實,誰都焦慮。莫說別人,就是在下,心裡也盼著快點把匈奴殺敗,好好歡喜一場。可是,那是打仗,急不得,周陽沒動,那是他在等待最佳戰機的出現。”
景帝撫著額頭:“這道理,朕明白。可是,這麼一天兩天三天的等,等呀等呀,總是那麼折磨人。朕今日方才發現,等待是何等的折磨人!就這十來天功夫,朕感覺象是過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