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風吹草動,就要引起一陣慌亂。有時,亂了一陣,才發現是虛驚一場,不過是風吹得碧草沙沙作響而已,又哪裡有漢軍了。
他們之所以這麼緊張,是因為漢軍實在是太詭詐了,總是在最讓人想不到的時候出現,總是在最想不到的地點出現,總是以最想不到的方式出現……
睡夢中,美夢正酣時,卻突然發現,漢軍已經衝到營裡來了。
烤好羊肉,溫好馬奶子,準備飽餐一頓,卻突然發現漢軍好象潮水一般湧來,一把把漢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只有扔掉烤羊逃命的份。白忙一通,烤羊、馬奶子便宜了漢軍,漢軍吃得天飽地飽,追殺更加凌厲,而匈奴還得餓著肚子逃命。
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
逃亡之路那是惡夢,好象追擊他們的不是漢軍,而是魔鬼似的,漢軍早已不是匈奴熟悉膽小,不敢衝殺,騎兵不多的漢軍。
好象漢軍有不計其數的騎兵,追在他們身後的總是成群結隊的騎兵,人人精神抖擻,騎射嫻熟,劍法凌厲,遇到他們,就是死路一條,要想活命,只有逃跑的份。
是以,這些天下來,匈奴一路北逃,根本就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不是軍臣單于不想重新集結軍隊,而是做不到。漢軍來去如風,旋風般殺到,往往是軍臣單于剛剛集結起一定數量的軍隊,又給殺散。
就這樣,一路北逃,軍臣單于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相同的事情,他原本有一顆豹子膽,可如今,已經成了神經質,稍有風吹草動,就以為是漢軍殺來。黃金權杖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清脆響亮,能不讓他多疑嗎?
不經意間看見地上的黃金權杖,軍臣單于終於明白過來,又是虛驚一場,撿起黃金權杖,大聲喝道:“漢人被本單于殺光了!”
“烏特拉!”
單于如此英勇,把漢軍殺光了,讓匈奴佩服萬分,興奮的呼叫萬歲。
聽著一聲又一聲的烏特拉,軍臣單于臉皮之厚不比長城差,也是由不得臉上一紅,有些受之不起。
“大單于,大單于,我們如今該怎麼辦?”
進來幾個人,正是匈奴的大臣左右賢王,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當戶,一個個驚惶不安,好象無助的孩童似的,看著軍臣單于。
他們中有不少人是跟軍臣單于參與雁門一戰的,給漢軍一路追殺,嚇破了膽。另一些人,是奉命攻打代郡、雲中郡、定襄郡,可是,軍臣單于大敗,他們再攻打已經沒有意義了,只能撤軍。
該怎麼辦?軍臣單于也沒了主意。匈奴從未有過如此慘敗,他一時之間哪裡能接受,拿不出好主意:“中行說呢?叫他來出主意!”
“快,去把那閹禍找來!”
“大單于,就是這閹禍出的主意,害苦了我們。”
“把他喂烈犬!”
群臣對中行說的看法不一,嚷嚷不休。
在群臣的叫嚷聲中,中行說走了進來。中行說淡定自若,彷彿沒有聽見群臣的叫嚷似的,不得不說,他是這些人中,最為鎮靜的一個了。
當然,這只是他的外表,他的心裡可是翻江倒海。他雖然得寵,深得軍臣單于倚重,可是,如此大敗,他也難脫干係,軍臣單于惱羞成怒之下,要拿他做替罪羊,就誰也救不了他。
“中行說,他們要本單于把你扔去喂烈犬,本單于以為這話有理,要是你不再出一個好主意的話。”軍臣單于甚是玩味的看著中行說。
烈犬是匈奴的獵狗,這種獵狗純以人肉喂肉,只吃人肉,兇猛異常。一旦給扔去喂烈犬,會給烈犬一口一口的咬食,那種痛苦,非人所能想象。
中行說暗吸一口涼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裝作若無其事,問道:“請問大單于,此戰是大匈奴的勇士不敢死戰嗎?”
“大匈奴的勇士,從不懼怕敵人,非他們之過!”軍臣單于臉一抽搐,眼裡掠過一絲痛色。他熟悉的勇士,尤其是數百射鵰者,活下來的少得可憐。
“此戰不是大匈奴勇士的過失,也不是將軍大臣們的過失,何以失敗呢?”中行說反問一句。
“你說,是何原委?”軍臣單于問道。
“大單于,奴才以為,此戰之敗,罪責不在大匈奴的勇士,不在單于,不在大臣將軍們,而是有人提前行動,洩露了大單于的謀劃,漢人有所準備。”中行說意有所指的道:“這一戰最緊要的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雁門,奪取其攻城器械,才能攻破其他的城池。這一點,奴才數次提醒過大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