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但打尖留宿,還是第一遭,地方很簡陋,可是?”
朱世雄大笑道:“謀生綠林,求命江湖,似我們這類角色,天是幕,地是席,風吹
霜凍,暴雨淋的生涯才叫摸慣了,能有個地方伸展身子睡上一場好覺,業已是享受不盡,
簡陋?大當家,在我們來說,只要不是露天而宿,就是天大的奢侈啦。”
燕鐵衣和悅的道:“你是個頗能適應環境的人,朱兄,一個人若能適應環境,便有
更多生存下去的韌力!”
忽然嘆了口氣,朱世雄道:“活在這一道上,大當家,不湊合點行麼?我這輩子也
不想別的,但求能夠自由自在,做什麼無愧於心,也就足了。”
燕鐵衣默然點頭,他在想,朱世雄是個直腸直肚的人,對於生活與生存的定義原就
下得十分簡單,只可惜仍是一種過高的祈求,人活著,能夠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絲毫
不受外來的牽扯及影響又是談何容易?
至於行為之間,無愧於心,更是難上加難,有多少人敢說他的一生之間,每一樁舉
止都是合乎平準之義,公允之道的?
在這人世間,尤其江湖裡,要想維持一個起碼的原則,皆乃恁般艱辛啊……。
又吞下了一大塊滷牛肉,朱世雄就著衣角揩拭雙手上沾著的油漬,邊撫著肚皮道:
“飽了飽了,可真是吃飽了……”
燕鐵衣尚不及回答,一陣隱隱的馬蹄聲已自店外的那條土路另頭傳了過來,蹄聲中,
另還夾雜著轆轆的車輪轉動聲,顯見是有一撥車馬來近了。
朱世雄朝店門外望了望,詫異的道:“這個辰光,又在這等荒村野地,還會有人車
經過?”
燕鐵衣不以為意的道:“‘大石鋪’是個小荒村子不錯,但要南往‘全家店’,北
朝‘銅雀驛’,這裡卻是條快捷方式要道,日常往來的行旅不少,否則,你以為光憑村
子裡的十來戶人家,就能養活這片店?而有的人出門在外,貪著多趕一程,到了這時候
方才找地方落腳,卻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朱世雄笑道:“聽這車馬喧騰,似乎來的人不少,店老闆又有生意做了。”
他們在這廂說著,那矮胖禿頂的店掌櫃,可不業已提著一隻燈籠,大聲吆喝著兩個
小夥計,三腳兩步地趕到門外早早侍候去啦。
燕鐵衣低聲道:“現在回房歇著麼?或是叫小二再砌壺茶來消夜?”
朱世雄道:“光景還早,大當家,現在上床只怕睡不著,泡壺茶喝吧,順便也看看
來的是些什麼人,閒著無聊,瞅瞅熱鬧也是好的。”
笑了笑,燕鐵衣道:“趕晚落店的行腳,又有什麼熱鬧可瞧的?”
這時光,一行車馬已經吆吆喝喝的來到了客棧門外停下,呃,是三輛雙轡烏蓬車,
另外騎馬的也有七八條漢子;店掌櫃與夥計們殷勤上前招呼,忙著往裡頭讓,騎馬的漢
子們落了鞍卻先不進來,其中一個湊在掌櫃耳邊低聲咕唧,其餘的人則幫著車蓬車伕將
拉近併攏,靠在客棧門牆前面,等車尾厚簾掀起車上的人往下了,才有兩條大漢搶先奔
入,目光銳利的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