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所惑,無甚主見,各自面面相覷,說不出所以然來。俞利還自故作謙遜。方良笑道:〃既是眾心歸附於你,也容不得你謙遜。一切法令規章,想已擬妥,何不取來當眾宣讀?〃俞利雖然得意忘形,畢竟不無內愧,忸怩說道:〃事屬草創,何曾準備一切?只有昔日相勸老爹為全島之主,曾草擬了一點方略,不過是僅供芻蕘,如何能用?此後雖承全島叔伯兄弟姊妹們抬舉,諸事還須得老爹教訓呢。〃方良道:〃我目前已無遠志,自問能力才智均不如你,但求溫飽悠閒,大家安樂,於願足矣!
你心願已達,可趁熱鍋炒熟飯,急速前去趕辦吧。〃俞利聽方良當眾說才智慧力俱不如他,倒也心喜。及至聽到末後兩句,不禁臉上一紅。當時因為方良再三說自己早晨剛起,不耐煩囂,事既議定,催大家隨了俞利速去籌辦,便自散去。
眾人退後,梁氏對方良道:〃自從那年放那老蚌,我便看出這廝貌似忠誠,內懷奸詐。
你看他今日行徑,本島從此多事了。〃方良道:〃也是我近年恬退,一時疏忽,才有此事。
凡事無主不行,他只不該預存私心,帝制自為罷了。其實也未可厚非,不能說他不對。不過這一代子遺之民,經我帶了他們全家老幼,涉險風濤,出死入生,慘淡經營,方有今日。他如能好好做去,謀大家安樂,我定助他成功。此時暫作袖手,看他行為如何。如一味逞性胡為,我仍有死生他的力量。只要同享安樂,誰做島主,俱是一樣,管他則甚?〃不想俞利早料到方良不會以他為然,網羅密佈,方良夫妻的話,竟被他室外預伏的走狗聽去。像方良夫妻所說,盡是善善惡惡之言,並沒有與他為難的意思,若換稍有天良的人聽了,應如何自勉自勵,力謀善政,將全島治理得比前人還好,才是遠大有為之主。偏生俞利狼子野心,聞言倒反心懷不忿,認方良是他眼中之釘,此人不去,終久不能為所欲為,只是一時無法下手罷了。
他原饒有機智,先時所訂治島之策,無不力求暫時人民方便,所用的卻盡是一些平時網羅的黨羽。島民既將公產分為已有,個個歡喜。只是人心終究不死,俞利升任島主的第一日,一干長老便在集議中,請求全島的人應該生生世世感念方良,本人在世不說,他夫妻年老無子,現在梁氏有孕,如有子孫,應永久加以優遇。俞利明知梁氏久孕不育,必然難產,為買人心,就位第一道諭旨,首先除分給方良優厚的田業外,並訂島律,此後方氏子孫可以憑其能力,隨意開闢全島的公家土地。這種空頭人情,果然人心大悅。方良幾番推謝不允,只得量田而耕,自給自足。全島長老聽了,都親率子弟去為服役。方良無法,只好任之。俞利見民心如此,越發嫉恨,心裡還以為方良年老,雖然討厭,耗到他死,便可任性而為。誰知上天不從人願,梁氏懷孕到了三年零六個月上,正值俞利登位的下半年,竟然一胎生下三女。梁氏年老難產,雖然不久便自死去,偏那三個女孩因為全島人民大半歸附方良,懷孕既久,生時又有祥光之瑞,一下地都口齒齊全,可以不乳而食,因此博得全島歡騰,都說是仙女臨凡,將來必為全島之福。俞利聞言,又有礙他子孫萬世之業的打算,大是不安。想起自己生有二子,如能將三女娶了過來,不但方良不足為患,越發固了自己的地位和人民的信仰。
誰知派人去和方良求親,竟遭方良婉言拒絕。這一來,更是添了俞利的忌恨,晝夜圖謀,必欲去之為快。
他知道方良悼亡情深,近來又厭煩囂,移居僻地,每月朔望,必親赴梁氏墓地祭奠。便想了一條毒計:利用島民迷信鬼神心理,使心腹散佈流言,說方良所生實是仙女。乃妻梁氏業已成仙,每當風清月白之夜,常在她墓前現形。並說方良閉門不出,乃是受了他妻子度化,所以每月朔望都去參拜,現在靜中修道,遲早也要仙去。這一番話,甚合島民心理,一傳十,十傳百,不消幾日,便傳遍了全島。方良自愛妻一死,心痛老伴,憐惜愛女,老懷甚是無聊。情知俞利羽翼爪牙已豐,自己也沒此精神去制他,索性退將下來,決計杜門卻掃,撫養遺孤,以終天年。他這般聰明人,竟未料到禍變之來,就在指顧之間。那俞利見流言中人已深,這才派了幾個有本事的得力心腹,乘方良往方氏墓上祭掃之時,埋伏在側,等方良祭畢回家之時,一個冷不防,刀劍齊下,將他刺死。連地上沾血的土剷起,一同放入預置的大麻袋之中。再派了幾名同黨將方氏三個女嬰也去抱來,另用一個麻袋裝好。縋上幾塊大石,拋入海里。給方家屋中留下一封辭別島民的書信,假裝為方良業已帶了三女仙去的語氣。自己卻故作不知。過有三五日,裝作請方良商議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