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問題,特伊先生。”警官說,”二十分鐘之內。”
“留神點兒。”特伊說,“我覺得他可能很危險,我想法讓他呆在二樓書齋裡。”
“好的,特伊先生。”
“還有一件事兒,派克。巴畢說他見過山姆·奎恩——你們正在緝拿的基金會殺人犯。他說山姆·奎恩藏在勞雷爾峽谷的一個山洞裡,在黑熊峽谷上面。這條小道訊息可能不錯——巴畢和山姆·奎恩是老朋友,他們可能協同作案。稍微規勸一下,說不定巴畢會領著你們去山洞呢。”
“謝謝,特伊先生!””沒什麼,派克。你知道《星報》意味著法律和秩序。我所希望的只是最先目睹綠色木箱裡的東西。不過你快點兒,好吧?我可不走喜歡巴畢的那副樣子,”
“好的,特伊先生——”
巴畢輕輕放回聽筒。牆上油畫中的裸體擺動著歇斯底里的舞姿,室內一層灰濛濛越來越濃的迷霧,他感到麻木,有些站立不穩。他背叛了山姆·奎恩——可能也背叛了黑暗之子。
這可怕的失誤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當然是山姆·奎恩要他來的——可是他沒敢告訴奎恩,艾溥露·貝爾是魔幻女巫,和普斯敦是密友,他害怕告訴山姆·奎恩的事情太多了,而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晚了嗎?
一個果敢的新方案在巴畢心中產生了。他側耳聽了一陣,脫下鞋輕輕走出書齋。特伊臥室的房門半開著,他瞧見矮胖敦實的特伊正從櫃子抽屜裡拿出一把自動手槍,抓在短粗的手裡,轉過身來。
櫃子上方掛著一幅紅頭髮女郎的畫像,是艾溥露·貝爾,巴畢頓時一陣狂怒,希望自己再變成那隻大蟒蛇。但是,不——他努力驅走變形的慾望,他再不想變了。
巴畢悄然無聲地跑下樓梯,從旁門溜出樓房。基金會的黑色轎車車身濺滿泥濘,仍停在路邊,他飛快地發動引擎,把車開上高速公路,才開啟車燈,他緊張極了,渾身不住地顫抖。
巴畢踏下加速器,一路向西駛去。也許他還能挽回所犯下的愚蠢錯誤,如果他能夠趕在警官派克和他的人馬前回山洞,山姆·奎恩還可能相信他,他們也許能把珍貴的木箱搬回車上,一塊兒逃跑。現在特伊已經知道了奎恩的計劃,他們必須遠離克拉倫登——因為普斯敦·特伊很像就是黑暗之子。
隨著夜幕的降臨,雷鳴閃電平息了,可寒冷的南風夾雜著毛毛細雨仍在繼續,巴畢加大油門,雨刮來不及刮清溼漉漉的擋風玻璃,泥濘的道路一片模糊不清,侷促驚恐的感覺向他陣陣襲來,萬一不小心撞到路邊的鑲路石上,山姆·奎恩的計劃就全完了。
開上勞雷爾峽谷的岔路後,巴畢放慢了車速,覺得有什麼在一路跟蹤著。從雨水模糊的後視鏡看不到有車燈尾隨,但是敏感的直覺告訴他不能停車,也不要轉彎,只能向前,快點兒。
巴畢當然知道是什麼在車後——好像他已經看到了綠瑩瑩發光的眼睛,在身後一閃一閃似的,艾溥露·貝爾在後面,可能又變成了白狼的橫樣,在普斯敦·特伊那兒時,她沒有露面,那是因為特伊是部族的首領。而現在她要和巴畢一道回去,弄死山姆·奎恩。
黑暗之子勝利了。
多麼淒涼無助,巴畢手握著方向盤,身體卻不停地戰慄,精神恍忽地漂浮游蕩著,思維抓不住也跟不上他們黑暗計謀的細節,但是他知道,再生的魔幻部族是無法戰勝的。他不能再回山姆·奎恩那兒,給艾溥露·貝爾可乘之機;也不能再回克拉倫登——那意味著在州立精神病收容所那些牆上鑲著襯墊的重病房間裡慘度餘生;巴畢的車子毫無目的地向前飛跑著。
他驅車向西上了山坡,因為他不能回去,車燈在雨裡照出一道模糊的光柱,光柱裡並色人物列隊行進——蒙瑞克雙目失明的妻子,瘦高的個子,面目恐懼,牽著她的大黃狗,手持銀製匕首;老爺了本·斯特,骨節扭曲的大手顫抖得無法點燃菸斗,忽然在光柱裡消失;胖胖的斯賓維克媽媽,趴在矮胖的斯賓維克爸爸肩頭慟哭不止;諾拉·奎恩,金黃色的頭髮亂蓮蓬的,圓圓的臉上淚水橫流,手裡牽著小帕蒂,孩子固執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速度計指標指到了七十英里,車開上第一座山頭時,真空驅動雨刷一下子不動了,雨水“嘩嘩”地順著擋風玻璃向下流,怒吼著的汽車顛跳起來,在泥濘的路上打了個旋,擋泥板掠起一道白色的水牆。一輛沒開車燈的農用卡車突然鑽出水霧,巴畢猛打方向盤,車子勉強擦著卡車車身而過。
指標指到了八十英里。
但是狡猾的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