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黑暗之子的名字!”
母狼鬼魂般的悄悄低語可怕極了。
巴畢震撼了,渾身顫抖得不能自持,抬頭看看漆黑的房間,窗戶映出一塊長方形的亮光,門縫透進狹窄的一小條昏黃的燈光,他仍然是完全的人,他不斷地對自己重複著,並且很清醒,可面對如此清醒的魔幻,巴畢透不過氣來,喉嚨發乾。
“他們害怕的那個人?”巴畢說,“陰謀家——謀殺著——秘密特使——不管怎麼稱呼他——就是老懞瑞克臨死前說過的那個傢伙?”
“我們所期待的救世主。”
母狼的低語。
巴畢僵在床上,身體抖個不停。
“他是誰?“他歷聲問道,“叫什麼名字?”
“真的,巴畢!”聲音根輕很遠,他聽到艾薄露·貝爾媚聲媚氣的笑,“你不知道?”
巴畢不耐煩了,頓了一下,說“我想我可以猜到。”他冷不丁地說,“我想一定是你的朋友普斯敦·特伊先生!”
他等著她的回答,可卻沒有,他自己在漆黑的房間裡,沒有了睡意,也沒有變形。他聽得見自己手錶嘀答的響聲,看得清錶盤上的夜光指標:四點四十分了,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他決定,太陽出來前堅決不睡了,不敢睡——“不,巴畢。”悄悄的呼喚嚇得巴畢幾乎魂不附體,“黑暗之子不是特伊先生,但是,你一定要用行動去證實,你配得上知道他的名字,今晚就可以——殺掉羅維娜·蒙瑞克!”
他愣在床上,氣憤地把被單蹬到一邊。
“你休想讓我去傷害她。”
他頑抗著,“不管是做夢,還是醒著!再說,她根本就沒出去,傍晚我還聽到過她在病房裡喊叫,她在重病區,門是鎖著的,有護士值班,她不可能出得去。”
“可她的確出來了。”悄悄的低語聲變成了更細小的一線思維,“而且正往山姆那兒去吶。”
“她不可能找到山姆。”他輕蔑地說,“又老又瞎,精神失常——”
“可是,她精神並小失常!”遠處的小聲音又來了,“和其他很多人一樣。因為她知道得太多,才讓她瞎了。精神病院是個好去處,巴畢,就是要把這樣的敵手關在那兒。可惜你的小黑寡婦朋友本事不小,比我想的要大得多——因為她和我們的血緣很近,比一般的人類能力大得多。”
“她老了!”他氣吁吁地說,“她看不見。”
“我知道她的眼睛是看不見。”白母狼撒嬌地說,“是我們把她的眼睛挖掉了!可她有其它的辦法,感覺敏銳極了,足以發現黑暗之子。地和老懞瑞克一起工作多年,知道得太多了。”
“不——”巴畢嘶啞著聲音說不出話來,“我不——”
他坐在床邊,顫抖著,淌著冷汗,拼命地搖著頭。
“得了,巴畢!”巴畢無法逃脫那股細小思維的干擾——或者說,這就是精神病發作?“做最可怕的變形。”母狼催促著,“要用利爪把她抓倒,利齒撕碎她的喉嚨,我們一定要殺死她——”
“我就不!”他聲嘶力竭地喊著,一下又放低了嗓門兒,不然海勒護士會聽見的,“我洗手不幹了,艾溥露·貝爾小姐!”他也用同樣悄悄的聲音答著,“不再做你陰謀計劃的工具,殺害我自己的朋友——不再跟你幹了!”
“可你,巴——”
巴畢“噌”地跳下床,糾纏不休的小聲音沒有了,憤怒和震驚截斷了可怕的幻覺——他當然沒有任何殺害羅維娜的企圖,不論是在夢裡,還是醒著,他都堅決不會。
他喘著粗氣,大汗淋漓,不停地來回踱著步了。
鬼魂股的小聲音果然完全停止了——他停住腳,站在門口仔細聽著,走廊對門的傢伙拉開節奏,鼾聲雷動,是那個輸了棋就推棋盤的傢伙,樓下的另一個傢伙大聲怪叫著什麼。
巴畢開啟門再聽。其它的病房也有男人大叫,女人高聲啼哭,走廊裡“咚咚”的腳步聲,汽車門“砰”地關上,“嗡嗡”的發動機,刺耳的剎車聲,是車拐上高速公路的速度太快了。
羅維娜·蒙瑞克真的跑出來了——面對這樣的事實,巴畢呆了,麻木了。他知道她跑掉了——怎麼知道的,他不很肯定。也許——和藹可親的格蘭醫生一定會這樣解釋——他自己出了點兒毛病的潛意識,把雜亂驚慌的搜尋聲音,統統編織成母狼在自己耳邊的悄悄話語聲。
他輕輕地披上浴袍,穿上拖鞋,把他的支票夾和車鑰匙塞進浴袍寬大的衣袋。雖然分不清什麼是事實,什麼是幻覺,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