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山追上他,走下坡路時,他死亡的蓋然性要大得多,往那兒他還得拐兩個彎兒——我有預感,雖然奎恩叮囑過他。可他害怕,車會開得過快。”艾溥露平平地伏在猛虎巴畢寬闊虎斑花紋的脊背上。
“還要快!”她尖聲地喊著,和呼呼作響的風聲混成一體,“我們要在薩迪思山殺掉萊克斯·斯特!”
叫聲使巴畢害怕,他把身體貼近地面向前飛奔。黑夜籠罩的山巒在他倆的身邊旋轉著掠過,第一片松林被他們遠遠拋到了後面,松林散發著幽幽清香,皎潔的月光下,巴畢看得清樹上的每一根松針。每—個松果。
松林前面,有汽車的紅色尾燈在遠處閃動,不一會兒,又消失了。
“他在那兒!”艾溥露大叫著,“追上他,巴畢!”
巴畢的四爪使勁張開,黑色的山巒飄拂而過,他的肌肉發酸,爪子發燙,急促的呼吸使肺部隱隱作痛,可他仍拼命追著紅色的尾燈不放,萊克斯的車向薩迪思山全速行使。巴畢緊跟在車後,衝上最後一道山粱,又衝下山凹,是那輛棕黃色帶摺疊篷的小汽車,山姆出去考古時諾拉買的。
雖然夜裡很冷,車篷還是收折了的,巴畢記得,收折裝置不太好用。萊克斯穿著黑色的外衣,蜷縮在駕駛座上,看上去,他很害怕,也很冷。
“幹得好,巴畢。”艾溥露愛撫地說,“繼續緊跟,等他下坡拐彎。”
巴畢順從地奔跑著,萊斯特的汽車加足馬力向前疾駛著,燒焦的橡腔和沒完全燃燒的汽油在車尾排出一股熱浪。萊克斯光著頭沒戴帽子,鬈髮在寒風中舞動,滿臉的倦意,下巴上沒及時修整的鬍鬚,眼睛裡不安的神情,但是,他仍然是非常英俊的小夥子,十足的大腕明星“李爾·阿伯奈第二”。
“一定要殺死萊克斯嗎?”
巴畢向騎在他背上的艾溥露高聲喊著,“他是個很惹人喜歡的傢伙,真的。我們是一起上學的。我們從沒有過多少錢,即使是他自己比我更需要,萊克斯也總是把最後一個美元借給我。”
“快點兒,巴畢,”艾溥露小聲說,“跟上。”
巴畢扭過頭,露出尖尖的犬牙。
“想想本·斯特,報亭賣報的老頭子,多可憐。”他低聲咆哮著,“萊斯特是他的全部,為了養活萊斯特,他什麼活兒都幹過。剛來克拉倫登時,他衣衫襤褸,像個流浪漢,為的是讓萊斯特能夠繼續上學。這會讓老爺子心碎的。”
“跟著,巴畢。”艾溥露的聲音清亮悅耳,不帶半點兒憐憫。
“我們必須做我們必須做的,因為我們是我們自已。”她涼幽幽的手指摳住巴畢寬厚的肩頭,“拯救我們的同類,保衛黑暗之子。”
艾溥露牢牢伏在巴畢毛茸茸的背上。
“快跑,巴畢!”地尖利地喊著,“跟上,我們得忍著點兒廢氣味。緊跟在他後面,等他到了關鍵的地方,等他再開快點兒,等著蓋然性大到足已把握的時候。你感覺不到蓋然性正在逐漸增大嗎?再等等,再等等——”
她赤裸的身體緊緊貼著巴畢,涼幽幽的手指深深插進巴畢的皮毛,裸露的腳跟穩穩鉤住巴畢的兩肋,巴畢感到甜美舒服極了,新的生命格局征服了舊的,征服了那個虛無的表象生命,那個行屍走肉般無奈的生命。
“注意!”艾溥露尖叫一聲,“跳!”
巴畢騰空而起,可小車卻從他腹下掙脫,繼續全速前進。他伸出去的虎爪,僅抓到了路面上的瀝青和碎石子,尾氣的熱浪令他透不過氣,“抓住他!”艾溥露激動地尖著嗓了喊,“趁著絕好的機遇!”
此刻,巴畢的猶豫全沒有了,他團緊身體,貼近路面,再次騰躍撲跳。他的利爪滑過油漆的車身鋼板,抓住了皮靠背,後腿蹬住車尾部的保險槓,汽車仍在飛馳,巴畢卻已經抓牢了。
“殺了他!”艾溥露·貝爾在尖叫,“別坐失良機。”
萊克斯·斯特又一次回頭張望,不安地向黑夜中搜尋,他在瑟瑟發抖,不知是涼風還是什麼別的,不過,他好像沒有覺察到咆哮著的猛虎巴畢,臉上反倒掠過一絲微笑。
“過去了。”巴畢聽到他慶幸地小聲叨咕,“山姆還說危險就在——”
“現在!”艾溥露也是小聲地說,“趁他沒看著前面時——”
猛虎巴畢閃電般,但帶著憐憫地迅速出手。在那個虛無僵死的世界裡,萊克斯·斯特是他忠實的朋友,巴畢不願給萊克斯造成痛苦。蓋然性的鏈結對巴畢仍只是乾巴巴的技術詞彙,然而,他已經感覺到了。鋒利犬牙穿透的地方,萊克斯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