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報道對《星報》來說,太張揚了。”他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爭辯,“算了,巴畢。去跟蹤報道上校吧。”
“太張揚,頭兒?“巴畢重複著,“可你總是說,謀殺報道是《星報》的奠基石。”
“這兒的編輯原則,我說了算。”特伊不耐煩了,“我們不刊登關於蒙瑞克的訊息。你會發現,任何一家大報社,都不會登的。”
巴畢忍住重重憂慮與不安。
“不過,頭兒,我忘不了。”
他爭辯道,“我要搞清楚,山姆·奎恩到底把什麼藏在了那個箱子裡。這事總是攪著我,弄得我做夢都是這事兒。”
“那你用你自己的時間搞,而且——自已承擔風險。”特伊的聲音,乾巴巴冷冰冰的,“還有,不會發表。”他以嚴厲的眼光盯視著巴畢,嘴裡叼著雪茄煙,不停地蠕動著,“哦,另外,記住,你不是個傻瓜。最好別喝那麼多酒了。”
說完,他拉開桌上的雪茄煙盒,鬆弛了滿臉的嚴厲。
“來根兒雪茄,巴畢。”他的聲音緩和了下來,“這是瓦爾文上校的檔案,我想要你出個他的傳記系列;他早期的艱辛,在華府公眾事業的業績等等。選舉人不喜歡的——別寫。”
巴畢暗自想道。不喜歡的可多著呢,但口裡還是答應著,“好吧,頭兒。”
說著,他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來,開始翻閱起那一大堆剪報。巴畢知道許許多多剪報裡沒報道的:下水道工程股票,高速公路醜聞,以及他的第一任夫人離開他的原因。讓他來為這種令人生厭的傢伙,塗脂抹粉,標榜公德,真是太難了,他的眼睛不知不覺地瞪著打字機上方的日曆照片出神:一隻精瘦的狼,對著滿月嗥叫,便情不自禁地想起夢中他所體驗到的絕妙自由和強大的力量。
見他的鬼吧,瓦爾立。
他應該去搜集資料,揭開個個謎團:蒙瑞克的死,羅維娜的瘋,艾溥露的奇怪懺悔。如果,是由於威士忌和巧合,使他胡思亂想的話,那麼,他應該搞清楚真相。
如果不是,那麼——即使是神經錯亂,也會給《星報》採訪記者的單調生活,帶來些刺激,他把瓦爾文的材料塞進抽屜,到停車場開出自己的舊車,穿過中央大街,朝學院路開去。他怎麼也不明白,蒙瑞克事件怎麼就不符合《星報》的編輯原則?對普斯敦·特伊來說,壓根兒就不會有什麼事,能稱得起“張揚”,無論見不見報,發不發表,巴畢都要知道那個箱子裡到底有什麼,山姆·奎恩一定已經把箱子搬到基金會的頂樓了,巴畢猜不透,那些木工和鉚工在那裡“叮叮咚咚”地幹些什麼——哦,這是夢裡的情景,怎麼又把夢和現實攪到一起了。
巴畢在交通路口往右拐,走到松樹街,又往左拐,然後,停在山姆·奎恩家那所白色的小平房前。一切與夢中相仿——同樣是那個有點兒生鏽的垃圾桶,後院小沙堆上,帕蒂丟在那兒的玩具小鐵鏟。他上前敲門,努力抑制住忐忑不安的感覺,諾拉從廚房出來,給他把門開啟。
“嘿,威利——快進來!”
諾拉藍色的眼睛裡,帶著絲驚異。巴畢覺得她的眼神無光,眼皮微微有些浮腫,像是沒睡好。
“山姆在家嗎?”巴畢腳跨進門,頓覺一種冷森森的畏懼感,在這個清靜善意的房子裡,好像隱藏著某種致命的殺機。夢裡山姆書房裡的那股特殊氣味,仍讓他心有餘悸,巴畢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四處聞著。可除了烤箱裡噴香的烤肉味,他聞不到什麼其它的了,諾拉看著他,顯得有點兒疑惑。
“我來找山姆,再採訪他一次。”巴畢告訴諾拉說,“我想再問問有關基金會的考察結果,他們在阿拉山找到了什麼。”
諾拉疲倦地皺了皺眉頭。
“最好別再提了,威利,”
她說得很快,聲調幹巴巴的,略帶不安,“山姆不會說什麼的,對我也什麼都不說,我不知道他們帶回的那口神秘箱子裡到底是什麼,山姆根本不會讓你看的。這兩個晚上,他把箱子放在書房裡——做夢都是那箱子的事,今天一大早,就因為夢驚醒了。”
“啊?”巴畢嚥了口唾沫,“他做夢了?”
“他以為有人要把箱子弄走。”諾拉說著,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焦慮使她的藍眼睛周圍浮起了淡淡的黑眼圈,“我覺得那東西不光攪得山姆心神不安,也攪得我心神不安,我倆昨晚都沒睡好,亂七八糟地做夢。我好像記得——”
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眼睛緊盯住巴畢。
“怪有意思的,”她順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