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病的是他兒子。他到現在也相信他和葡萄有個兒子,正在哪個他瞧不見的地方一天天長成個小少勇。為了這兒子他連他媳婦也不顧了,半夜三更出遠門連個話也不丟下。
他又問:“是飢壞了?”
葡萄又張了一下嘴,沒出聲。他捏住她手,呲牙咧嘴地說:“咋不說話?死了?!”
“一身發黃,眼睛成貓眼了。臉可腫,老嚇人。”葡萄說著,眼淚卟嗒卟嗒掉下來。
他甩下她的手。
“你老狠吶,葡萄。”
她明白他是說她做得太絕,把個孩子獨佔著,不到他病死她不叫他見。
少勇叫司機把車開回醫院。他把病狀也弄明瞭一大半,回去取針取藥,順便取白糖、黃豆。他們又上路時,他直催司機開快些。
路上他問葡萄:“挺長得象我不。”
“嗯。”她想到最後一次見到挺時,他齊她高了,會吹口琴、拾柴了。
“哪兒象我?”少勇問道。
“哪兒都象。”
“眼睛象誰?”
“吃奶的時候,看著象我。大了看看,又不象了。再長長,長成咱爹的那雙眼了,老厲害。”
少勇隨著車顛晃著。他的兒子可不敢死,他就這一個兒子。朱雲雁整年忙得顧不上家,不是下鄉蹲點就是上調學習。他慢慢發現成了幹部的女人實際上不是女人,把她當個女人疼愛,她會屈得慌;把她當個女人使喚,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少勇敬重朱雲雁,可一男一女光剩了敬重怎麼過成好日子?朱雲雁一到他想要孩子就說:再緩緩吧,眼下大事多少啊? 再逼,她就翻臉了,說少勇是什麼幹部,醫生? 和落後農民有啥兩樣?少勇靠讓著她敬著她過了一年又一年。後來他也涼了,就把朱雲雁當個合法睡一床的女同志,反正睡下去、站起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