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列諾夫震顫了一下,以渾濁的目光朝馬特羅索夫看了看,重又按住心口。
馬特羅索夫頑強地等待著。
“請饒恕我吧,”克列諾夫呻吟道,“饒恕我吧,最最親愛的!我不可能把自己僅剩的精力消耗在駁斥那些無稽之談上。”
“您從未見過原始森林裡的黑面板女巫?”
“天哪!那當然啦!無論是黑面板的女巫,還是人魚公主,還是頭上長角的魔鬼,我都從未見過。年好人,我冒昧地提醒您,您來看望的是一位學者而不是……”克列諾夫沒有說完。他的注意力被書桌上出現的怪現象吸引住了。蘸水鋼筆活動了,在桌子上滾,吸墨水器在原位上跳動,鐵馬全身顫抖……
教授一躍而起。接著,所有的鐵器就象是奉了命令,全都從原位上摔落下來,鉛筆刀插進了牆裡,墨水瓶咕通一聲掉到地上,鐵馬不聲不響地在桌上移動起來了……
馬特羅索夫跳起來,他吃驚的與其說是周圍發生的一切,還不如說是老教授的神態。
克列諾夫教授睜大了失去了光澤的眼睛,挺起胸膛,寧折不彎地向門口走去。他的肩膀碰撞了一下書櫃,用低沉的聲音表示了歉意之後跑到走廊裡去了。馬特羅索夫別無他法,只得離去。
克列諾夫教授就象是被一陣磁的颶風吸住了似地奔進了瑪麗娜·薩多夫斯卡婭的實驗室。他鬍鬚翹起,怒髮衝冠。驚訝的瑪麗娜轉過身來。
“對不起……我敢於……”教授喊道,“要求您作出解釋。不經我的批准您怎能決定進行這種試驗?您是怎麼取得這種磁場值的大小的?”
瑪麗娜微微低下頭望著教授,她的姿態笨拙,樣子警覺,語調生硬。她說:“伊凡·阿列克謝耶維奇,我已用鐳後元素製成的防護層把超導體覆蓋好了,所以它不會受磁場的影響。”
“這是什麼防護層啊!”克列諾夫直跺腳,“我問您,您怎麼敢違揹我指示的?我冒昧地請問,難道我建議您採用這種方法了?”
瑪麗娜用驚奇的目光盯住教授看了一會兒,隨即她那綠色的眼睛變得幾乎是十分兇狠了。
教授努力控制自己,想使自己鎮靜下來:“我必須向您十分直率而又堅決地提出這麼一個問題:您是否把絕執行您指導老師的要求?他對您還有沒有科學權威?”
“哦,是的,教授!我承認您的權威,但這一次我要選擇自己本身的路子。”
“太好啦!嗯,是啊!好極啦!多了不起的科學的獨上思考啊!多麼驚人的科學預見啊!不過,您知道嗎?我親愛的小姐,您的試驗等於孩子玩火,是夢遊病患者所走的一條飛簷走壁之路,是輕舉妄動行為的一時得意忘形而已!”教授象咀嚼著東西似地很快動著兩頜。“要知道,您未經我同意所選擇的這條路子是不正確的。如果您想尋求真理,那就請您在我指示的方向中去尋找!”
“這是一種錯誤的方向!這是一種阻撓探索的路子,這是引入歧途的有害的指導!”
“什麼?對不起……是我沒聽清楚,還是沒有聽懂?”克列諾夫側過腦袋用手掌貼近一隻耳朵。
瑪麗娜清清楚楚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伊凡·阿列克謝耶維奇,我非常尊重您的學術權威,但是,您提出的建議是不正確的,有害的,毫無意義的。”
“啊,原來如此?嗯,是啊……嗯,是啊……原來如此!”教授叫起來了。“那——召開學術委員會!我要求立即召開一次非常的學術委員會會議……”
教授氣憤得揮身發抖,他笨拙地揮動著右手,向出口處走去。
在門口,他的懷錶被門鎖吸住了,就那麼掛著。
根據克列諾夫的堅決要求,學術委員會立即就在研究所所長的辦公室裡召開了。
克列諾夫深深地埋在皮沙發椅裡,只露出他那雙長腿和尖削的膝蓋。
瑪麗娜沒有坐下,她激動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伊凡·阿列克謝耶維奇,根據您的要求,學術委員會召開了。會議現在開始。”年輕的科學院院士說道。
“非常感謝您,尼古拉·拉夫連季耶維奇!”
“那就請您,伊凡·阿列克謝耶維奇,發表意見。”
“怎麼說呢,好吧。我感到不勝榮幸。”
教授想站起來,但是院士以手勢示意請他坐著說。於是克列諾夫就完全消失在高高的皮壁後面了,從那裡傳出了他那低沉平靜而又帶點生硬的聲音。
“請允許我提請學術委員會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