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去問先生,授人笑柄?”
“賢弟聽琴心顫,淚流滿面,若不將心比心,心心相印,何至此境?”
張儀見蘇秦說出此話,拱手笑道:“在下心事,真還瞞不過蘇兄!”
這日夜間,張儀躺在榻上,輾轉反側,久久未能入眠。聯想到《詩經》開篇裡的“求之不得,輾轉反側”之句,張儀似是突然體會到了古人的感受。兩相比照,張儀覺得,古人吟出的就是現在的他。
為天下先生說捭闔 因情困二賢雙出山(9)
張儀輕嘆一聲,披衣起床,“吱呀”一聲推開房門。
是夜正值仲秋,一輪圓月明朗如鏡,高高地懸在那兒。張儀走到外面的草坪上,仰面躺下,兩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著這輪明月,觀望一團又一團的淡淡白雲緩緩地移近它的身邊,從它身上攸然掠過,漸去漸遠。
望著,望著,月亮上面似有東西在動。張儀揉揉眼睛,定神細看,是玉蟬兒。玉蟬兒身披白紗,步態輕盈地飛下月亮,緩緩向他走來。不是走來,是飄來,因為她的樣子像是一片隨風翻舞的樹葉。
玉蟬兒飄呀飄,飄呀飄,一直向他飄來。眼看就要飄到眼前,玉蟬兒戛然而止,現出一個側身,徐徐除掉披在身上的白紗。冷冷的月光傾瀉下來,傾瀉在她美如天仙、柔若白雲的處子胴體上。
張儀本能地閉上眼去,也恰在此時,耳邊響起玉蟬兒冷冷的聲音:“諸位公子,自從走進這條谷中,自從踏上求道之路,蟬兒之心已經交付大道,不再屬於蟬兒了。屬於蟬兒的,只有這團肉體。如果哪位公子迷戀這團肉體,蟬兒願意獻出。諸位公子,蟬兒是真心的。如果你們真的能夠成為英雄,如果你們真的能夠拯救亂世,如果你們真的能夠挽救黎民於水火,如果你們真的能夠因此悟道,就算將蟬兒此身一口吞去,蟬兒有何惜哉!”
張儀陡然打個寒噤,忽身坐起,揉揉眼睛,玉蟬兒已是攸然不見。眼前什麼也沒有,依舊是那輪圓月掛在天上;耳邊什麼也沒有,依舊是冷冷的秋風嗖嗖吹過。
張儀意識到自己走神了,苦笑一聲,嘆道:“唉,想我張儀,自出生至今,除娘之外,未曾愛過哪個女人,唯有師姐讓我魂縈夢牽。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幾年下來,師姐竟似——”想到這裡,又嘆一聲,“唉,我的這番心意,蟬兒可否知曉?如果她真的將心交付大道,斷不會為情所動。她不動情,縱使我將心掏出來,也是枉然!”
悶頭又想一時,張儀陡然間打了個激靈:“嗯,有了!先生今日所授的揣摩之術,何不先用一場?待我尋個機緣,先拿話語誘她,觀她是否斬斷情絲。倘若情絲仍在,我再掏心予她不遲!”
沒過幾日,機緣真就來了。
這日晨起,張儀從溪中洗梳過後,路過草堂門前,見童子正在收拾竹簍、鐵鏟等物什,隨即湊過來,站在那兒看有一時,笑口問道:“大師兄,你在忙活什麼呢?”
童子應道:“仲秋時節適宜採藥,師兄這要陪伴蟬兒姐上山去呢。”
“哦?”張儀打個激靈,“幾時出發?”
“這——”童子看了看日頭,“眼下露水太大,看來還得再候半個時辰。”
“敢問大師兄,你們欲上何山?”張儀順口問道。
“猴望尖!”童子朝西面一指,“那兒的草藥,藥性最好!”略頓一下,突然望向他,“咦,我說師弟,你問這個幹嗎?”
“是這樣,”張儀笑道,“師弟在想,師兄跟師姐到那麼遠的地方採藥,萬一採得多了,總該有個腳力才是!”
“你要想去,明說就是,何苦要兜這麼大的圈子?”童子奚落他道。
“是是是,”張儀趕忙表態,“不瞞師兄,師弟這幾日從早到晚都在打坐,兩腿坐僵了,就想跟隨師兄遛這一趟,一是活動一下腿腳兒,二是跟師兄長點見識。”
童子笑道:“就憑你這張甜嘴,師兄允准你了。這樣吧,你拿一把篾刀,再帶一根長棍子,過上兩刻,在此候著。”
張儀答應一聲,急急走回草舍。兩刻之後,張儀帶上篾刀、棍子走向草堂,遠遠望見玉蟬兒揹著竹簍,與童子已經走至通往東山的小徑。張儀加快腳步,急趕上來。玉蟬兒聽到後面腳步響,扭頭一看,眉頭微皺,對童子道:“他來幹什麼?”
童子笑道:“是我讓他來的。後晌採藥回來,也好有人背上!”
玉蟬兒撲哧笑道:“他要想背,讓他這就背上!”說話間,已從背上取下竹簍,候在路邊。
為天下先生說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