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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躺有一時,蘇秦輾轉反側,腦子裡一直想著賈舍人的話,根本無法入睡。折騰有頃,蘇秦乾脆起床,披上裘衣,走至客廳,在几案前盤腿坐下。坐有一時,蘇秦無意識地抬頭望向窗外,陡然打了個寒戰,遂起身,快步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窗外,月光澄明。院中陰冷處還留有幾日前那場殘雪。雪映月光,院中顯得分外明朗。院子正中稍偏一點,一棵光禿禿的老槐樹悄無聲息地挺立在寒風裡。一根足以承受一人重量的粗杈橫在腰上。毫無疑問,那位名叫吳秦的仁兄,必是掛在那根枝上走上不歸路的。

望著那根樹杈,蘇秦身上頓出一層雞皮疙瘩,眉頭擰起,在廳中不停踱步,耳邊響起賈舍人的聲音:“……看到蘇兄剛才的樣子,簡直跟吳兄初來時一模一樣,大家因而呆了……蘇兄,世間總有許多巧合,是嗎?”

蘇秦再次踱到窗前,望那槐樹凝思一陣,自語道:“賈兄說得是,此事當真巧了。他吳秦前腳剛走,我蘇秦後腳即到,就跟事先商量好似的;我連尋數十家客棧,偌大一條士子街,卻只能住進他曾經住過的房間,就像是命定似的;吳秦來時也是冬天,也是高車大馬,也是裘衣錦裳,也是變賣田產、孤注一擲,跟我就像是一個人似的;他叫吳秦,我叫蘇秦;‘吳’與‘無’諧音,‘蘇’與‘疏’諧音,一個是‘無秦’,一個是‘疏秦’,都有與‘秦’無緣之意……”

論政壇蘇秦說一統 守遺命秦公棄大才(9)

蘇秦心頭陡然一凜,自語道:“如此之多的巧合,難道是上天予我的警示?”

蘇秦慢慢冷靜下來,回至幾前,正襟端坐,微閉雙目,進入冥思。

翌日晨起,蘇秦已是氣沉心定。聽到外面人聲漸多,蘇秦慢慢睜開眼睛,站起來,再次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槐樹和那根吊死吳秦的枝杈,眉頭完全舒展開來,臉上現出剛毅和自信。

蘇秦洗梳完畢,有人敲門。蘇秦開門,見是賈舍人,揖道:“在下見過賈兄!”

賈舍人回一禮:“舍人不請自來,有擾蘇兄了!”

“賈兄客氣了!”蘇秦笑道,“在下初來乍到,人地兩生,得遇賈兄,當是福氣,何談打擾二字?”伸手禮讓,“賈兄,請!”

“蘇兄先請!”

二人並肩走進廳中,分賓主坐定。賈舍人目視蘇秦,別有深意地說:“蘇兄,昨夜睡得可好?”

蘇秦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嗯,”賈舍人環顧四周,笑道,“吳仁兄在時,也是這般模樣,蘇兄何不稍加改變,也好避避晦氣!”

“此處唯有正氣,在下不曾見到晦氣!”蘇秦微微一笑,手指外面的槐樹,“請問賈兄,取走吳仁兄性命的,可是那個枝杈?”

賈舍人順著他的手勢望去,果然看到那個粗枝。回視蘇秦,見他周身上下,非但尋不出任何沮喪,反倒洋溢位一股不可戰勝的英雄之氣,肅然起敬,抱拳說道:“蘇兄所言不錯,在下也感受到了一股正氣。吳仁兄若有蘇兄這般胸襟,斷不會有此結局!”

蘇秦亦抱一拳:“謝賈兄褒獎!敢問賈兄,來此幾時了?”

賈舍人長嘆一聲:“唉,算起來,竟是兩年多了!”

“哦?”蘇秦怔道,“觀賈兄談吐,當是有才之人,緣何未得重用?”

賈舍人苦笑一聲:“唉,凡來此地之人,皆說自己有才,在下也是。在下懷才而來,誰想時運不濟,迄今未被君上見用!兩年下來,求仕之心,已是死了!”

“那——”蘇秦怔道,“天下如此之大,此處不被見用,賈兄何不投奔他處?”

“哪兒還不是一樣?再說,”賈舍人嘿然一笑,“在下在此還有一點營生!”

“哦?”蘇秦甚覺新奇,“敢問賈兄,是何營生?”

賈舍人笑道:“一點小生意,不值一提!”略頓一下,“不過,這樁生意或與蘇兄有關,不知蘇兄感興趣否?”

蘇秦亦笑一聲:“既與在下有關,在下自然感興趣!”

“好!”賈舍人拱了拱手,“蘇兄既感興趣,可隨舍人前往一處地方!”

“既是這樣,”蘇秦亦拱手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賈兄請!”

“蘇兄,請!”

二人出門,走至士子街中,在一扇大門前面停下,賈舍人指道:“蘇兄,就這兒了!”

蘇秦抬頭,見門楣上寫著“英雄居”三個金字,讚道:“好名字!”轉對賈舍人,“賈兄的營生原在這兒!”

賈舍人笑道:“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