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麼就……”
國王命令身邊宦官取來紙筆。宦官退下不久,從屏風外面進來一個少年宦官。
“啟奏陛下——”
“什麼事?”國王問。
“諸位大臣說,樸使(定陽)問題不宜落在紙上。”
顯然,是屏風後面的大臣們派他稟奏的。
“關於處分問題,今後將進行討論,不應留下書面憑證。”屏風後面,數人齊聲說道。
在朝鮮生活的時間已經不短,袁世凱能聽懂簡單的朝鮮語。
“王沉吟久之——”袁世凱把當時的情景報告給李鴻章。
“有這麼多人聽著,用不著筆談吧。”國王無可奈何地說道。
“得不到殿下的明確答覆。我不能回去!筆談又有何妨?不是一樣嗎?”
國王只好命人取過筆紙,但他讓閔泳韶代筆,可能是提防萬一。
國王在筆談中躲躲閃閃,避過袁世凱的鋒芒。儘管是這樣毫無內容的筆談,袁世凱雖再三要求,連一份抄件也沒得到。可見,朝鮮政府多麼謹慎。
袁世凱之所以沒有強奪筆談原本,應該說是學會了控制自己。若在幾年前,他早就一把奪過來了。
他能如此控制自己,是李鴻章的勸告起了作用。袁世凱在朝鮮的一言一行,都引起各國外交官的惡評。每逢有事,表示朝鮮是清之屬國時,必然由袁世凱出面,這是他的任務。惡評越多越說明他在認真地執行任務,不過,由於年輕任性,做得過火之處也頗為不少。
漢城的外交官集會,袁世凱往往不出席,大都是唐紹儀代他前去,以表示他絕非一般的外交官。朝鮮是中國的屬國,不是對等關係,他的官名是“駐紮朝鮮總理交涉通商事宜”。不用“外交”二字,含混其詞地用了個“交涉”,為的就是強調清廷的特殊立場。所以,袁世凱從來不與外國公使打交道,他的任務就是要顯示不與他們同伍。
袁世凱究竟有多大的許可權呢?各國公使開會,他只派翻譯出席,自己從來不與別國外交官採取同一行動,並任意出入朝鮮宮廷。是普通的辦事大臣,還是欽差大臣身份的公使?對此,美國駐中國公使接到本國訓令,向清政府提出質問。
李鴻章的答覆是:“朝鮮是中國的屬邦,派到那裡去的袁世凱,既可與朝鮮政府直接交涉,又有與各國公使同等之權力。是否出席會議,由他判斷決定。貴國質問,不是多此一舉嗎?”
李鴻章為袁世凱聲援助威,但因為惡名太大,所以又叮囑他“切莫操之過度”。
關於樸定陽的問題,適可而止,也是袁世凱聽從李鴻章的叮囑而採取的自制措施。
朝鮮政府往美國派遣樸定陽的同時,還把沈相學派到歐洲去。他得了病,這病似乎不是政治性的。代替的是趙臣熙,到達香港之後,他突然患了“政治病”。
趙臣熙抵達香港時,正值閔泳翊途經該地。聽說袁世凱強烈主張處罰樸定陽,趙臣熙感到很不自在。
▲虹▲橋▲書▲吧▲。
第27節:北洋人(6)
照目前情況,去倫敦和巴黎,不理睬當地中國公使,必然要落個樸定陽的下場。此行的本意是搞一次獨立自主的示威,如果會同清政府公使去遞交國書,就反倒成了宣揚朝鮮是清的屬國,豈不是沒完成任務?
趙臣熙沒有樸定陽那種勇氣。他左思右想,終於以患病為由,從香港折了回來。
朝鮮政府又任命樸齊純為五國使,接替趙臣熙。五國使就是兼任英、德、法、俄、意五國的公使。
朝鮮政府要求清廷取消三項附帶條件,起碼把第一項取消。特派卞元圭去天津向李鴻章求情,但沒有成功。因此,樸齊純雖被任命,卻終於沒能成行。
趙臣熙溜回國是1890年正月。在那前一年,袁世凱獲得了“欽差”的頭銜。不管外國對他的評價怎麼不好,李鴻章總是庇護著他,說:“外國對他評論不好,正說明他忠於職守。”
“同俄國公使交往尚欠圓滑,須注意自己的缺點!”袁世凱接到了李鴻章的警告,因為駐俄公使洪鈞給李鴻章的報告中提到:“俄國外交部對袁世凱怨言頗多。”
對此,袁世凱辯解說:
“我同俄國公使為陸路通商條約打了幾次交道,表面上還算過得去。俄國公使舉行宴會時,故意不懸掛我國國旗,實屬非禮。而我國大婚(光緒帝結婚)招待宴時,仍懸掛了俄國國旗,以示我國之寬宏大量。”
清朝的國旗是黃龍圖案,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