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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留在了昆明,她常常自然而然地充當陳納德昆明小屋中的主婦角色,是一個頗具魅力的中印混血女人,也是巴雷特的密友。羅斯是博特納·卡尼的中國妻子。卡尼從漢口起就一直在陳納德的屬下任教官,以後又加入了美國志願隊,在東瓜度過了艱難的日子。他在一次酗酒打牌時殺了一箇中國人,陳納德向蔣介石求情後,只將卡尼驅逐回美國,羅斯卻仍留在昆明。羅斯活得很滋潤,因為她極能跟美國人做生意,據說在卡尼前她還有一箇中國丈夫和一個兒子,但是,她從不提起她的過去,她是一個漂亮又神秘的中國女人,有時跟陳納德出現在社交場合。

陳納德喜愛她們,但不是深愛。

此刻,他抽著煙,不無焦慮地等待著的是另一個女子———他心中的女神、夢裡的情人、可愛的小東西陳香梅!

也許是天意,中午時分收到了陳應榮從美國寄給他的信!原來,做父親的懇請他幫忙說服陳香梅去美國。信的結尾寫道:“說來慚愧,對生性倔強的小女,為父的是一籌蜞展了。我從靜宜處得知,她崇敬您,而且一定會聽您的。在此,讓我先謝謝您。”陳納德笑了,小東西一定會聽他的?但他分明衝動起來,立即要見到她!他掛電話到昆明分社,總編說陳香梅外出採訪了;他忙問在哪?總編說這時間大概採訪完了,上老城牆根排檔茶鋪吃過橋米線呢,記者的中飯多是這樣打發的。他急急放下話筒,急急叫上老汪司機,就要開車去老城牆根尋陳小姐。老汪調皮地眨眨眼說,將軍就安心在家吃中飯吧,我保證將陳小姐接來,讓老王廚子準備晚餐,做幾個拿手的路易斯安娜州的辣味菜,看陳小姐怕辣不怕辣。

老汪怎麼變得這般饒舌?難道他察覺了了什麼?可是什麼也沒發生呀。陳香梅不過是來這裡採訪過幾回的記者,還從未請她吃過一餐飯呢。而此刻他的心卻怦怦亂跳,就像年輕時第一次約會時那樣。

我怎麼啦?他又續上一支菸。也許該想想怎麼說服陳香梅去美國,骨肉總是該團取遙,況且她已經經歷過太多的苦難。嘩啦啦啦,雨下得太大,老汪能找到小香梅麼?

“將軍———您找我?”陳香梅已衝進了辦公室,不安地問道。雨鞋,右手拿著一柄收攏了的雨傘,左腋夾著一本採訪簿。因為不安和激動,她的兩頰赤紅:將軍這麼著急地尋她來,到底是為什麼?

陳納德怔了一下,方指指辦公桌上的信:“喏,你父親給我來了信,你先看看,坐呀。”

她扔下雨傘,撂下采訪簿,急忙抓起信就讀,父親和姊妹們不會有事吧?

卻原來仍是老生常談!

莫非陳納德將軍樂意充當真誠的說客?

陳香梅輕輕放下信箋,慢慢走向窗前,窗外是一片滔滔的白雨,她伸出雙手,簷下的雨啪啦啦啦打在手上,竟生出火辣辣的疼,原來,莽蒼蒼的煙雨還是火熾的。

“陳香梅小姐———”陳納德也走到窗前,這女孩真有點淘氣又野氣,給他個背影,似乎要把滿肚的氣撒到他身上。

她仍定格似地一動不動。

他大聲說:“你如果不想去美國,就不要去。”

她這才側過身子仰望著他,滿眼凝慮,彷彿要咂摸出他的話是正話還是反話。

他微微彎下腰來,仍大聲地說:“你已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自己決定。·,我的境況跟你一樣,家裡人都希望我回美國,可是,自己的事自己抉擇,我不違心。我想,我懂得你。”

香梅突然撲簌簌落下兩行眼淚,溼漉漉的雙手忙將臉掩住,卻仍邊啜泣邊說:“可是……父親不懂得我……更不懂得母親……母親去世的情景……我永遠無法忘記……”她為什麼說起了這些?

陳納德太高,又耳背,他彎下腰側耳聆聽,點點頭:“我也一樣。5歲時,我的生母吐血而歿,呵,我忘不了那悲慘而鮮豔的一幕。15歲時,我的繼母又棄我而去,她是那樣地健康、開朗,可是疾病也奪走了她。安娜,我歷經了兩次喪失母親的苦痛,人生,有時是怨不得誰的……呵,揩掉淚,我們喝杯咖啡可好?”

她接過他遞給的一方摺疊得齊整的手帕,聽話地拭去淚痕。

歷史的誤會(8)

廚子老王不知何時已立在辦公室門口:“報告將軍———我給你們沏好了普洱茶呢。”他胖墩墩的肉掌託關的茶盤裡,一對青花瓷杯微微冒著氣。

“行嗎?”陳納德問陳香梅。

“怎麼不行,太好啦,我在香港讀大學時,就最愛喝一杯下午茶。”香梅的心情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