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歲就已經擁有過。她絲毫不想炫耀於世人,但她的心分明是滿足的。
杜甫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她不敢說已讀過萬卷書,但可以驕傲地說,不知行了多少個萬里路!一年中有六個月在“雞聲茅店月”中度過,他帶著她,“晚隨殘月行,夕與新月宿”,飛遍了中國,飛遍了美國,還想飛遍世界。
陳納德已飛遍歐亞非洲,飛南美洲和蘇聯,是他的心願。1953年9月9日,得公事訪問的機緣,繼母碧茜幫他們照看兩個孩子,於是開始了60天走馬燈的旅行生活,算是補了個“雙蜜月”。
墨西哥京城讓香梅耳目一新。西班牙式的中古建築與現代摩天大樓相間,勇猛的一斗牛士和嫵媚萬千的墨西哥女人叫她嘆一聲:好男好女。但對墨西哥的吃,卻不敢恭維。鹹肉香菜湯,油多菜少;燴飯中有椰子香蕉,簡直大倒胃口;主食麥餅,是玉米粒做的,拌著辣椒和蔥末吃,實在難以下嚥。她想,吃,還是在中國!
萬山群繞的瓜地馬拉,青綠香蕉的果園很是誘人,街衢上常碾過馬車車輪,伴以叮噹作響的鈴聲,恍惚間,她憶起了北平和昆明的日月。
薩爾瓦多的富庶與尼加拉瓜的骯髒懶惰郡給她留下了較深的印象。但最難忘懷的是哥斯大黎加京城聖若塞的雨夜,將軍謝絕了一切應酬,擁著她去到一家小型的夜總會。屋裡燭光搖曳;窗外,微雨紛飛。樂隊正演奏著墨西哥的情歌:“不要哭吧,墨西加利的玫瑰。”男男女女翩翩起舞,此地以佳麗如雲聞名於世,可將軍只是一動不動擁著她,“你是我心中唯一的佳麗。”他如醉如痴。
被稱為世界中點的巴拿馬,四通八達、遊客雲集。夜間,沿著巴拿馬海灣的燈光,像是鑲嵌在紫色光暈的海面與繁華的都市間的一串珍珠。遙想當年,外祖父和三姨父先後在此當過公使,而她的父母就在古巴哈瓦那舉行的婚禮,而今,往事如夢如煙!她怎能不想起過去的家?
抵達哥倫比亞的首都波哥大時,正值連天苦雨,早晚冷得像是冬天。哥倫比亞以產綠寶石和蝴蝶蘭著名,她關注的是美麗的名貴的蝴蝶蘭,她總也忘不了4年前檀香山的蘭花之夜!久雨初歇時,她們在於佑任的公子於望德夫婦的陪同中,一同乘纜車上高山去大聖堂朝拜。山上煙霧瀰漫,千年古木,影影綽綽,有石階小徑通向大聖堂,這是耶穌被釘十字架前的一段歷程,天主教徒稱為十二苦路。凡上聖堂的人,皆沿十二苦路誦拜至聖堂。身為天主教告訴 她,此時此刻卻有點神情恍惚,她在想,少時做夢也不曾夢到離開自己的家到這麼遙遠的地方,可這些日子卻分明在以火山著稱的國度裡打磨磨圈!命運之神驅趕著你,誰知是遠還是近?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她無法忘懷故國故園!懷鄉情結難解!
在這之前,她曾跟隨將軍去到東京一星期。林語堂先生曾風趣地說過,人生若要愜意,應有一個日本太太、法國情人、中國廚師和英國式的房子。她不由得分外注意日本女人。可是,她發現日本女人無論臉孔如何漂亮,一雙玉腿卻全是羅圈形的!老天,她像是給女人的腿魔住了,也許她怎麼也改變不了作家觀察人的眼光?日本的皇宮就在市區中心,四面環水,巖壁陡峭,有種森森然的感覺,天皇和皇后過著怎樣的生活呢?是傀儡是擺設是象徵?日本 伯神社是軍魂的祭壇,凡是葬身異地的軍魂都要來此聚集,眷屬就在此追悼。神社的建築很簡潔樸實,但佔地很廣,廟裡不準外人入內,便有一種空曠的悲壯感。香菸嫋嫋,梵音悠悠中,陳香梅想到的是,那些在侵華戰爭中死去日軍,不管他們是自覺還是裹挾進了這場侵略戰爭中的,他們的雙手都沾滿了中國人的鮮血,他們都曾蹂躪過中國的山河,這樣的軍魂有何驕傲?!又怎能安寧無愧?!她的眼前浮出現的是香港圍城、內地流亡的一幕幕,圖景,人或許是健忘的,但有些事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在這之後,她跟隨將軍飛到漢城,又驅車前往板門店。正是1955年元月雪後,寒風冷冽,冰雪未融,但是,漢城美豔的菊花卻山燦然開放,自然界的景觀該給人們怎樣的昭示呢?怎麼說和千的春天總是人們嚮往的呀。
天上人間(7)
飛行之外,他還帶著她與兩個寶貝作汽車旅行。地第一次回婆家時便深感當務之急是學駕汽車,當然,將軍是她的老師。她學什麼都是急性子。有次險些將車開到河裡去,但1955年夏全家美國西南西;化八省的汽車旅行,五千英里的行程。她與將軍“平分秋色”、獨擋一面。他們首先去到西部牛仔國甜水鄉,將軍的一個弟弟就是甜水鄉的市長。甜水鄉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