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歌,你不要亂說。”於是,氣氛始終和諧輕鬆。坐在葉省長旁邊的陳香梅目睹這一幕幕,不禁又咂摸起她信奉的八個字:“有容乃大,無欲則剛。”
懷著依依惜別的深情,訪問團飛回香港。兩岸行算是圓滿成功。
1990年5月,陳香梅再度組織臺灣工商訪問團到大陸,海峽兩岸的交流納入正軌。
春去春來,花落花開。兩岸交流有拓寬有進展,也有跌宕起伏,但前景是光明燦爛的,海峽兩岸,本是一箇中國。
陳香梅很愛說一個硌:有個老人臨終時,將十個兒子召到床前,給他們每人一雙筷子,讓他們給折斷,十個兒子很輕易地都辦到了;爾後老人將十雙筷子捆成一紮,讓他從們給折斷,可誰也辦不到。老人大喊一聲:“團結就是力量!”
這在中國,是家喻戶曉的老掉了牙的故事。可而今,年輕的父母不愛說了,可愛的孩童更不愛聽了。
她很愛說。
血濃於水。
把根留住。
歲月不饒人。她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她還會不屈不撓地努力麼?
她笑笑,她想起了胡適之在自家照片上題的小詩,她喜歡這兩句:“做了過河卒,只能拚命向前。”
不只是喜歡,這還是她的處境和心態的真實寫照。
姊妹情 母親心(1)
一個人進入社會之後,不是把心撞碎了,就是把心變硬了。
———巴爾扎克
·52·
1978年冬,舊金山的清晨大霧瀰漫,寒意沁人。
蒼天無情人有情,來自華盛頓的客機安全降落於機場,陳香梅焦急地走下舷梯,大姐靜宜已在機場接她,姊妹倆默默擁抱,冰冷的臉頰上淚水縱橫,她們的父親已去世了。
陳宜著一襲黑色的薄呢風衣,黑然的高幫皮靴,蓬鬆的捲髮上系一條蒼綠的絲帶;陳香梅著一襲深藏青薄呢風衣,藏青色的高幫靴,同樣蒼綠色的喬其紗圍巾歪歪地在右肩上繫著,像是一叢青松翠柏。無盡悲涼的蒼綠,姊妹間心有靈犀一點通。
語言是多餘的。
姊妹倆驅車向海灣大橋進發,父親的最後歸宿地在奧克蘭小山的小樓中。
海灣大橋和金門大橋是舊金山兩座氣貫長虹的大橋。海灣大溝通舊金山和奧克蘭,金門大橋是世界上橋墩間跨度最大的橋,金黃色的橋欄高高聳立。使人不禁聯想起這座城市的命名。1848年1月24日偶然發現了一些金粒,八年之內,竟生產出價值四億多美元的黃金,這裡,真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金山呀!為區別於澳大利亞的新金山,故名舊金山。
黃金的誘惑、黃金的璀璨、黃金的沉重、黃金的枷鎖,這裡都有過。自覺的淘金者美夢的實現與幻滅,被欺騙被驅趕來的淘金者的血淚與掙扎,沉澱在這裡的歷史頁碼中。而今這裡的移民區彷彿濃縮又展現出這些頁碼,最大的移民區是唐人街!街口是中國式牌樓,琉璃飛簷下的匾額上題著孫中山的“天下為公”。進入這座“中國城”,紅簷綠瓦廊柱楹聯全然中國古建築風貌;佔色古香的廟宇香菸嫋嫋,中國招牌中國風味的中國餐館生意興隆,摩肩接踵的人流聲浪滾滾南腔北調可全是中國活!恍兮惚兮間不知身在何境何地!誰知道是解了懷鄉情結還是添了懷鄉病!
隨著歲月的推移,當陳香梅也老了的時候,她越來越理解父親退休後為什麼卜居舊金山對岸的奧克蘭,疲馬戀舊秣,羈禽思故棲,人呀,無法抹去家園意識,無法稀釋血緣之情,父親離不開中國的氣息!父親愛與繼母碧茜手挽手來到唐人街緩緩地踱來踱去,有時進到雙喜樓品嚐風味小吃,有時在菜店買回一袋嫣紅的莧菜,憶起的卻是北平老家李媽菜籃子裡新鮮的菜蔬,菜根帶著泥土,菜葉還留著露水!往日的時光不會重現。在冬夜的爐火旁,他望著暗紅的火光,像是自言自語:“我一生最愛做的還是當老師,北平師範大學那段教書生涯最值得回味,可惜我國學根底不深,不能與人較高下,才棄教從政呵。”女兒們知道,老父得的是懷鄉病,老父在“想家”!葉落歸根,人老想家。
何時能歸家?香梅清楚地記得,就在父親居住的皮德蒙特小山上的樓房中,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這劃時代的大事震憾了她的心房,她有過失落,有過茫然,甚至有過種種逆動,然而二十九年過去,新中國不屈不撓實踐著她的誓言,中國人民站起來了,中國人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揚眉吐氣,已進入美國主流生活的她不能不正視這一切,打尼克松訪華後,美國掀起一陣陣的中國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