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曾向高仙芝建議數事。邊令誠平日寸步不出宮門,哪裡懂得軍事。高仙芝自然沒有聽從,邊令誠卻因此懷恨在心。高仙芝退守潼關後,邊令誠入朝奏事,向玄宗反映了高仙芝、封常清敗退之事,並說:“常清以賊搖眾,而仙芝棄陝地數百里,又盜減軍士糧賜。”(《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一十七》)意思是封常清誇大賊勢,動搖軍心;高仙芝擅離陝州,又私吞軍糧,都不堪重任。玄宗此時已經是一個老人,長年的酒色麻醉了他的思維,加上受安祿山造反的刺激,對將帥開始極度不信任,尤其高仙芝還是高麗人,聽了邊令誠的一面之辭後,登時大怒,不假思索地派邊令誠赴軍中斬高仙芝與封常清。皇帝的昏庸,宦官的專權,成為了戰局始終難以扭轉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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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將未死敵手(5)
最初封常清兵敗後,曾三次派使者入朝,上表陳述叛軍的形勢,但玄宗都不接見。封常清向玄宗報告戰況的表文,玄宗根本沒有看到。封常清只好親自騎馬入朝報告,行至渭南,得知玄宗已下敕書剝奪了他的官爵,並讓他回到軍中,以白衣的身份自效。封常清只得返回潼關。此時,他已經預料到即將到來的風暴。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將軍,他準備坦然接受敗軍之將該接受的一切,甚至寫好了遺表。表曰:“臣今將死抗表,陛下或以臣失律之後,誑妄為辭;陛下或以臣欲盡所忠,肝膽見察。臣死之後,望陛下不輕此賊,無忘臣言,則冀社稷復安,逆胡敗覆,臣之所願畢矣。仰天飲鴆,向日封章,即為尸諫之臣,死作聖朝之鬼。若使歿而有知,必結草軍前。迴風陣上,引王師之旗鼓,平寇賊之戈鋌。生死酬恩,不任感激,臣常清無任永辭聖代悲戀之至。”他知道朝中大臣以楊國忠為首,都認為安祿山狂傲叛逆,用不了多久就會失敗,於是專門上表告誡玄宗。封常清草寫遺表之時,邊令誠正在趕往潼關殺他的路上。
邊令誠到了潼關,先把封常清叫來,向他宣示了敕書。封常清說:“常清所以不死者,不忍汙國家旌麾,受戮賊手,討逆無效,死乃甘心。”(《舊唐書·卷一百零四·封常清傳》)在臨刑前把自己草寫的遺表交給邊令誠,請他呈送玄宗,之後從容引頸就戮。
封常清死後,屍體被陳放在一張粗席子上面。邊令誠隨即命人綁來高仙芝。高仙芝說:“我遇賊即退,罪固當死,但謂我偷減糧賜,我何嘗有這等事情。”對邊令誠說:“上是天,下是地,兵士皆在,足下豈不知乎!”這時被招募的新兵皆排列在外,對高仙芝非常信任。高仙芝申訴無門,只得大聲說:“我於京中召兒郎輩,雖得少許物,裝束亦未能足,方與君輩破賊,然後取高官重賞。不謂賊勢憑陵,引軍至此,亦欲固守潼關故也。我若實有此,君輩即言實;我若實無之,君輩當言枉。”(《舊唐書·卷一百零四·高仙芝傳》)士兵皆呼:“枉。”聲音震天。但邊令誠不聽。高仙芝轉而注視封常清的屍體,嘆息道:“封二,你從微至顯始終相隨於我,初引你為判官,後又代我為節度使,今日又與你同死於此,豈非命運!”言畢被殺。
大敵當前,潼關卻冤氣沖天,大將未死敵手,這是歷史上最可悲、最可嘆的地方。封常清和高仙芝均是當朝名將,長年擔任邊關主帥,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最後卻都死非其罪。玄宗因宦官之言擅殺大將,不僅自毀長城,使唐廷喪失了兩員具有作戰經驗的大將,還引起了軍心的動搖。當時潼關將士相繼呼冤,只因敕命煌煌,不敢反抗,但心中憤憤不平者大有人在。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民心和軍心開始背離,大唐失去了最寶貴的財富。可笑的是,這個深得玄宗信任的邊令誠,後來投降安祿山比誰都快。
著名的邊塞詩人岑參充任封常清的判官。他的很多邊塞詩名作都是歌頌封常清的,如《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已成為邊塞詩的經典之作:“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輪臺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匈奴草黃馬正肥,金山西見煙塵飛,漢家大將西出師。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虜騎聞之應膽懾,料知短兵不敢接,車師西門佇獻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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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潼關內訌(1)
安祿山自范陽起兵興亂,僅用了短短35天的時間便攻陷了東都洛陽,幾乎兵不血刃地控制了河北地區,雖然在河南地區遭到一些抵抗,但亦是所戰皆捷,屢創唐軍。此時對唐朝來說,形勢十分嚴峻,各地勤王之師尚未趕到京師,長安守備空虛。因此,長安城中人心惶惶,躁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