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總覺得這隊馬幫不一般,馱得貨物也不都是鹽巴,一些沉甸甸的箱箱包包、哪個曉得裡面裝的是啥子?一天,他對敬說:“我看這隊馬幫不是正經商人,馱的不都是鹽巴。”
敬說:“正要對你說哩!我看到了那些箱子裡裝的是火槍。
好幾次了,都不讓我幫他們搬,都是他們自己人卸的。”
“我們找個機會擺脫他們,繼續跟他們走下去危險。”
朱德說。
敬表示同意。
其實,馬幫的老闆一路上都提防著他倆,生怕他們是官府的探子。
退一步講,不是官府的探子,一直跟著他們走,時間長了也會看出點眉目來。
夜長夢多,不如早點甩掉這兩隻尾巴。
主意打定,到達會澤那天夜裡,馬幫和兩個“足客”便不辭而別,另路單行了。
天亮後,朱德一看不見馬幫和“足客”的蹤影,心裡明白了幾分,也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他和敬會心地笑了:“他們倒搶先一步了。”
這天,又下起了雨,他倆一商量乾脆休息一天,問問路,合計一下以後如何個走法。
因為雖然已進入了雲南地界,但昆明還在遙遠的前方,少說也有三四百里。
朱德和敬鼓起勇氣,日行夜宿,一路小心,百倍警惕,經鷓鴣街、東川、尋甸、嵩明、楊林、大板橋,終於走到了昆明,他倆高興得又蹦又跳。
從1月底離開儀隴算起,4月中旬朱德才到達昆明,歷時70多天。
實在不易呀!他沒有坐船,也沒有騎馬,硬是憑著一雙鐵腳板和一捆草鞋,穿山越嶺,涉水過江,走了3000裡。
這同他幼年在家鄉讀書時,每天從大到席家匾(相距8里路)來回跑4趟不無關係。
這雙鐵腳板就是那時練出來的。
他在《自傳》中寫到這一段,卻顯得很輕鬆:“我走嘉定(樂山)、敘府(宜賓)、昭通、東川到昆明,全是走路去的。”
看上去只是淡淡的一筆“走路去的”,卻不知這一走就是3000裡,這一走就是70天,這一走要過嘉陵江、金沙江,還要經大涼山、五蓮峰,穿越原始森林……一路艱辛,難以想像。
二、尋求救國救民之路(5)
可以說,他真正飽嘗了“吃盡雲南苦”的滋味。
朱德和敬在昆明城內龍井街一個蕭姓四川人開的臨陽小客棧裡住下。
第一件事,就是給家裡寫封平安家書,把自己這次離家遠行的真相告訴父母。
他在信裡說,家裡祖、父兩輩人都指望自己支撐門戶,指望自己當官,掙錢,使全家從貧窮中擺脫出來。
老人們的心願是好的,但根本無法實現。
眼看國家都快要亡了,救國要緊,沒有國,哪還有家呀!所以,現時無法顧家了。
父母的養育之恩,只求來日報答。
他還說,家裡受舊的傳統觀念的影響,別說見到當兵的,就是聽到當兵的都反感,總認為是“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
現在,時代變了,好多熱血青年都走上了“從戎救國”之路,是“好鐵要打釘,好男要當兵”。
自己選擇的路,這次是走定了,義無反顧,決不後悔。
第二天,他們去打聽報考講武堂的事情。
別人告訴他們,講武堂主要招收雲南籍的學生,外省人沒有當地老住戶和有地位的人擔保,是不能報考的。
後來,敬找到了一位四川同鄉,想請他擔保報考講武堂。
這位同鄉是在由四川人組成的新軍步兵標(團)裡供事。
這個步兵標駐在巫家壩,歸雲南新軍第十九鎮(師)第三十七協(旅)管轄。
看在鄉親的份上他滿口答應了。
雲南地處西南邊陲,同當時的法屬印度###和英屬緬甸接壤,正處於法、英帝國主義侵略勢力的爭奪中。
法國在宣統初年向清政府要求雲南七府礦藏的開採權。
英國伺機侵略我國邊疆的片馬等地。
而滇越鐵路的修築,更使雲南的局勢岌岌可危。
清政府為了維護它搖搖欲墜的統治,決心培養一批軍事人才,並建立新的軍事力量。
1909年,在雲南昆明建立了陸軍講武堂,為新軍及巡防營培養骨幹。
同時,還編練新軍一鎮(師),定名為“暫編陸軍第十九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