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命。但是他發現自己小看了陸離。臉上這傷口,就赤裸裸地傷了他的臉面。
黃植生雙目一凝,一股冰冷的殺氣從他眼中散發出來。那是一種怎樣的冰冷啊!大概也只有將性命捨棄,捨生拼死的將士,才會有如此淡漠生死的冰冷。
冷得刺骨,冷得寒心。
陸離看著黃植生的眼睛,被他氣勢所攝。陸離感受這撲面而來的殺氣,鼻尖彷彿能夠問道一股血腥。如此凝重的殺氣,絕對不會是隻殺了一兩個人就可以擁有的。眼前這位,或是百人斬,許是千人屠!
如此濃烈的殺氣,也將一段記憶塞入了陸離的腦海之中。
這是陸離不願去回想的記憶。
因為在記憶裡的那場秋雨中,他感受到的只有自己的無助和恐懼。
秋雨聲聲煩,染盡尚陵城。血水相融於一處,流過那間小屋,淌過那片廢墟。陸離就這麼無助地站在血色之中,耳畔是喊殺聲,拼鬥聲,嘶鳴聲,慘叫聲。這些雜音,最後化作了半句。
那戛然而止的半句,“我不是……”
陸離的身影慢慢浸入血水之中,血腥淹沒口鼻,隨著陸離的呼吸,深吸入肺。
現實之中的陸離,也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股不輸於黃植生的殺氣從陸離身體之中散發出來。陸離眼眸之中那深藏的暗紅,與那血水,別無二般。
殺氣?陸離也有!
黃植生徹底被震驚了。他的殺氣,歸功於他多年在朔夜草原之上刺探軍情。這些年來,他殺過的朔夜人,少說也是五百人以上。這五百人之中,有逼問地虐殺,也有掩蓋蹤跡的屠殺,這讓黃植生從殺戮之中充分地領略到了殺氣。
可是,這個陸離,分明只是一個有錢公子哥的家僕,為何也能擁有不輸於他的殺氣?難道陸離也曾投身戰場?除了戰場,黃植生再也找不到可以讓人放肆殺戮的地方。殺氣不就是在殺戮之中誕生的嗎?難道還會有其他方法?
哪怕黃植生想破腦袋,也決計想不到,陸離所凝聚地殺氣,是因為他曾經歷過地獄!
陸離的殺氣,
來自那失去頭顱的屍體。
來自那浸透血液的雨水。
來自那個被血洗的尚陵城!
這是從無邊煉獄,傳回來的呼喊!
陸離見過地獄,而且感同身受。所以,他將自己的絕望,憎恨,無助,憤怒凝練成了自己的殺氣。一股不輸於殺戮的殺氣。
殺機四溢,兩人之間的氣氛,因為這殺機而將至冰點。
這個時候,彷彿天公也被驚醒。天元十三年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落下。身為斥候之中的精英,黃植生對於天氣的判斷,從來不會出錯。
細雪飄渺之中,黃植生與陸離,釋刀與匕首,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真氣激盪,揚起漫天雪花。
一旁的葛停雲的肚子之中,發出咯咯的聲響。那個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肅殺之氣,還是兩個人……”
葛停雲的頭顱輪轉著,他的衣袍無風自動。在林凌雁驚恐的眼神之下,葛停雲肥胖的身體竟然是雙腳離地,漂浮了起來。
他還是握著那一盞喪燈,看上去就像是提燈的索命鬼。
“殺氣。”他咕噥著,飄向正在大打出手的陸離和黃植生。
一邊飄著,一邊還伸出那死白死白的手臂。手臂上面,陸離留下的傷痕赫然在目。只不過那傷口之中,沒有半絲血液流出。有的,只是那蒙著一層灰色的肌肉。
第一百零五章吞食
葛停雲就這麼飄忽著,來到了陸離與黃植生兩人旁邊。之後,他猛然轉折,向著高處飄去。
陸離與黃植生正鬥成一團。陸離的進攻從來都是沒有什麼定式的。說得好聽點,那叫隨心所欲,說得難聽點,就叫毫無章法。
然而這的歸功於柳扶風的功勞,他不傳授招式,讓陸離自己去領悟。雖然這讓陸離脫出了招式的桎梏,但是在他成長之前,沒有自己的章法,很容易被一連串的招式壓制。特別是經過多年錘鍊傳承下來的劍法,刀法一類。
可巧就巧在黃植生並不是正統的江湖人,他出身行伍,就意味著他的招式,大多都是一擊斃命的殺招。也就是說是毫無連綴的招式。
兩個沒有章法的人,拼鬥起來往往比擁有套路的人更加激烈。因為他們不會想著下一招用什麼招,破什麼招。他們想到的,只有如何殺死對方,或者,怎樣才能不被對方殺死。
殺氣來源,其根本還是在於心境。來自於精氣神之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