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萍瞧了史莒一眼,喃喃地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孩子,天下沒有瞞得住別人的事物,要能心安,只有坦蕩心正。”
史莒肅容道:“孩兒領會得媽的深意。”
那瘦小老人越看越喜歡史莒,也越想幫他們母子的忙,仍不灰心地道:“夫人,有自信能闖得出去麼?”
彩虹女許萍皺了一皺眉頭,道:“這個麼……”
史莒雙目精光陡盛,介面道:“老前輩儘可放心,只要北劍程中和不親自出手,諒他‘梵淨山莊’還無人阻得住晚輩母子!”
那瘦小老人一震,雙目暴射芒,落在史莒臉上,久久不發一言。
四小姐程雅珍不由大為不服,小性兒一發,柳眉雙挑中,哼聲道:“少吹牛,你們要是有本事逃走,還退回來做什麼?”
史莒郎聲一笑道:“自然另有道理!”
四小姐程雅珍冷笑一聲道:“我就不信還會有什麼道理,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她對他真是清楚得很,他幾時在她手下走滿過二十招了?史莒劍眉一揚,就要說出一番話來,卻給彩虹女許萍喝聲止住道:“莒兒,不得與四小姐頂嘴。”
史莒忍氣一低頭,道:“孩兒幾乎又忍不住了。”
那瘦小老人笑道:“少俠的話老夫完全相信,同時我也推想得出母子何以不硬闖的理由。”
史莒一愣道:“老前輩你……”
那瘦小老人微微含笑道:“少俠英華內蘊,如非你剛才一時失檢,露出了本相,老夫也幾乎走眼了。”
史莒一凜,暗忖道:“這老人好厲害的眼光,我在梵淨山莊這多年,就沒有一個人看出我的真正功力。”
一念未了,只聽那瘦小老人又道:“至於,賢母子不願力拚硬闖的用意,想必是賢母子一片仁心,不願多事殺傷,故舊而寧願自己委屈一時之故吧?”
史莒看了乃母一眼,對老人倍增敬服之心。
那瘦小老人見史莒默不作聲,情知已給他猜個正著,如此心胸的賢母賢子,使他既感動又悚然地忖道:“程中和是怎麼搞的,有目如盲,怎會樹立了這種仇家,唉!我縱不能化解此事,也總得替雙方略盡心意,預留一條進言的退步。”念動至此,於是又道:“賢母子生天俠骨,既然心存仁善,何不多忍一口氣,化戾氣為祥和,如此豈不皆大歡喜?”
彩虹女許萍唉聲一嘆,道:“老丈的話說得甚是,只是難婦母子勢逼如此,再也沒有退步了。”這話說得相當沉重,已不容人再有進言的餘地。
那瘦小老人眉頭一皺,沉思了半天,道:“賢母子志堅如鐵,老朽只好言盡於此……”
話聲一頓,伸手懷中取出一塊枯黃的竹片,託在手中,道:“這是老夫早年行道江湖時的一件信物,請賢母子收下,萬一出山之時,有人出面阻攔,賢母子可出示此物,或能助成賢母子不願殺傷的心願。”
彩虹女許萍母子舉目望去,只見那塊竹片,長不過三寸,寬僅二指,上面火烙著一個“西”字,不過那個“西”字寫得龍飛風舞,頗見神韻。
史宮不知這竹片來歷,也不敢擅作取捨的主張,閃退一邊,叫了一聲:“媽!”意在請示。
彩虹女許萍卻是見多識廣,輕“咦”了一聲,道:“西今!”
那瘦小老人微笑道:“夫人識得這塊東西?”
彩虹女許萍又道:“老支可是西令之主?”
那瘦小老人微微頷首道:“老夫正是羅驥。”
彩虹女許萍臉色微變,沉思有頃,深深一福,道:“難婦失敬了!”
要知,南刀史烈與北劍程中和固然是江湖上不可一世的風雲人物,而西令羅驥與東幡陳鍔也是江湖上東西兩方之霸。尤其這位西令羅驥與南刀史烈及北劍程中和都有過命的交情。
當年南北武林團結對付“七煞神君”之議,此老倡之最力。
是以,彩虹女許萍雖未見過他,但對他為人的古道熱腸,卻是耳熟能詳,因此不免又檢討了一下自己原先的決定。
可是,殺夫之恨,非比等閒,同時對方又太過厲害,一橫心,仍決意不露口風,只盡了應有的禮貌。
西令羅驥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只道彩虹女許萍會大吃一驚,稱仰倍至,哪知她只以平輩之禮相見,而口中的稱呼“老丈”二字,也照舊未變。
此老何等江湖閱歷,已看出當面這其貌不揚的婦人,必定大有來頭。
只是,他挖空腦子,也想不出絲毫結果,只好苦笑還了一禮道:“夫人少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