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不出是誰,只見那男子環視一眼,倒是停在萬飛羅身上:
“老萬,你不在海上想著吃補壯膽,到這兒幹什麼。”
一語既出,萬飛羅臉上陰了一陰,卻沒說話。
白閔心頭又是一冷。關於萬飛羅之事,他其實也聽說一些傳聞。
有人說水雲間遁法神通極致精妙,卻只是“避劫”之術,而非“渡劫”之法,以至於萬飛羅雖在三劫之前就步入長生,又安然渡過多次大劫,卻始終沒能再進一步,依舊是三劫老牌真人……
顯然,這是萬飛羅心口的瘡疤,能公然揭下,直指其非,且讓萬飛羅連回應都做不到的,必然也是資歷老、境界高乃至極其強橫的大能。
白閔忍著心頭惶然,定睛再看,只見來人雖是氣魄雄渾,然而臉上略帶病容,細看還有傷痕,嗓音也有些沙啞破音,另外……嘴巴開裂得有些大?
越是看到這些,越找不到對應者。
當然,他們也沒有一個敢上前問個明白,眼看著來人在船著稍頓,一路走來直上煙霞嵐光障。
初時,不見雲座,直到那人升舉起來,忽有一層墨色綻開,彷彿是哪位大師寫意筆鋒抹畫,一個突鋒,就是一個猙獰魔物出來,剎那間魔影層湧,卻是自有法度,如蓮花開綻,竟可見恢宏華麗之姿。
群魔畢現,齊聲發嘯,卻是雄渾清亮,如鐘聲遠振,直入雲霄。
便在鐘聲響起的剎那,白閔驟然明悟:
我的娘……武元辰!
身處較大勢力之中幾位,都知北面發生的大概情況,因為玄黃殺劍之事,武元辰和楚原湘萬里神意對沖,雙雙受傷。
楚原湘還好,就近就是清虛道德宗的勢力覆蓋範圍,可那武元辰隻身進入北地三湖區域,全盛時期還好,一旦受傷,立刻就是深陷重圍,據說清虛道德宗正糾合洗玉盟強者,趁機追殺,務必讓此人難回北地。
可誰能想到,這個以膽氣著稱的大魔頭,竟然不往北去,直往南來,讓圍堵他的洗玉盟強者,紛紛撲空。
乍明晰此人身份,白閔兩眼一閉。
夠了吧!
武元辰、遊紫梧、張天吉三位劫法宗師,還有萬飛羅、周初等長生真人,長生中人竟有八位之多,別說天地大劫肆虐之時,就是在此界全盛時期,想看到這麼“大人物”,也要等到哪個水準之上的宗門慶典,廣邀同道,又或者大規模交戰之時。
這樣的局面,對於隨心閣來說,分明已經崩了!
像是武元辰,此人肯定不在邀請之列,也無引薦,最重要的,這樣的大魔頭,如何交涉?各大商家當然不是純潔的羊羔,也不在乎什麼玄門、魔門之分,可像這種場合,任由其出入,終究不妥。
還沒想出個萬全之計,旁邊微有騷動,一回頭,熟悉的面孔出現。
餘慈來了!
來得可真是無聲無息,大約是唱名的那位也被武元辰魔威所攝,失了魂魄,根本沒注意,又有一位長生真人到來。
其實再來一位又如何,已經九個了……
“抱歉,我來遲了。”
白閔有些走神,只見餘慈笑得從容,若換一個局面,像他這樣的長生真人,定是會場的核心,可如今……
還好,孟都公子、天角先生都深諳做人之道,及時上前招呼,也給餘慈一個看清局面的時間。
餘慈也往煙霞嵐光雲座上掃了幾眼,但臉上並無變化,倒是對眾人一一掃呼,尤其見到沈婉,更是笑吟吟道:“北荒一別,倏乎近三十載,沈掌櫃風華更勝當年,實是不勝之喜。”
沈婉襝衽施禮,笑應道:“餘真人一躍登入長生,才真是可喜可賀。”
不太清楚裡面情況的人們,都是驚訝。餘慈給他們解釋:“當年我尚在通神境界時,就已經是沈掌櫃的大主顧了……”
他有意說得生動,卻是有了歧義,旁邊人們有的聯想到了,卻是都忍著,只有丘佩,明眸顧盼,在兩人臉上一繞,唇邊弧線上挑,很是明顯。
沈婉只當不知,神色如故:“餘真人來得遲了,一會競賣會上,定要慷慨解囊,為妾身撐撐場面。”
餘慈哈哈一笑:“這些年也攢了些家底,既然沈掌櫃這麼說,我何吝一擲之力?”
他說的真是豪氣,有人便本能地在心中嘲笑他不知輕重。
此時已經在座的其他人不提,單只是煙霞嵐光雲座上,那幾位長生中人,有南國玄門大宗的正一道、黃天道,有以豪富著稱的東海羅剎教,更有此界最頂尖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