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是無休無止。就是說話之際,她依然控馭著周邊元氣,將伊辛和尚存身的大概位置犁了七八遍,只見土石翻卷,更深層的地底,甚至給攪成了稀湯一般。可回應她的,是徹底的沉默。
“這是怎麼回事?”
情勢看起來一邊倒,但場面實在詭異。餘慈也曾放射出神意星芒,想探個究竟,但交戰之地一切生靈都給抹殺乾淨,星芒找不到寄生的物件,對那邊也就談不上了解,其餘人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甘詩真大概是唯一能探知戰場細節的修士了,她也樂意為餘慈解釋。只不過,如今的局面,讓她也很訝異:“清姨已經鎖定了和尚的位置,但和尚祭出一件法器,將全身護得很嚴,並利用神意運化上的優勢,挪移於方寸之間,避過清姨攻勢鋒芒,真了不起!”
不自覺讚了一聲,纖弱女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很快又道:“和尚自限移動範圍,除了給自己加難度,沒有一點兒用處!而且他的修為層次到現在也只是漲到還丹巔峰,一直沒有突破……咦,突破了!”
女修忽地停止了講解,秀眉蹙起,明顯是遇到了更加難以理解的事。
便在此刻,遠方淨水壇寺廟裡,陡地響起一聲長嘯,音波跨過十里空間,依舊強勁有力。旁邊的史嵩聞聲訝然:
“胡師弟?寺中有警!”
只比嘯音稍遲一線,甘詩真忽又開口:“有東西從那邊游過來,和伊辛融在一起……”
說了半截,又自中斷,顯然女修很難說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但很快她就沒這種煩惱了。
後方天際,忽然火光劇盛,引得餘慈等人紛紛回頭。只見淨水壇寺廟中,火光沖天,且顏色遠較尋常火焰黯沉,不似凡火,倒與伊辛和尚“軍荼利明王法”的黑炎有些相似。便在這片火光中,十餘道細長火線飛射而來,疾勁如矢。觀其飛射軌跡,必然要從眾人所立之處經過。
“什麼東西?”
董剡這幾日煉化了劍丸,出手的**大增,窺準一道火線,便放出劍芒。剛出手,那邊甘詩真已低呼一聲:
“不要攔!”
董剡出手極快,女修話音方起,劍芒已正中一道火線。交擊瞬間,那火線姿態驟變,竟如蛇一般蠕動起來,看得人心頭髮冷。
此時火線再動,正是蛇類一縮一彈的撲擊姿態,只聽得董剡啊呀一聲,那火線便順著他劍芒軌跡,一閃而至,火光顏色,愈轉漆黑。
董剡這段時間,在新得的霜極劍丸上狠下功夫,劍芒中也蘊著澈骨寒流。可這層寒意在火線撲擊之時,正如沸湯沃雪,眨眼消散乾淨,連帶著劍芒,也給消蝕一空,可以分金斷鐵的劍芒竟然沒有絲毫作用,讓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黑線炎蛇,一時竟是愣了。
耳畔嘶聲劍嘯,彷彿是湖水拍岸,一層波盪,眼前火光驟消。
而另外那十餘道火線,似乎是碰到了無形障壁,齊齊挫身不前,僵持片刻,齊齊扭身,散射向四面八方,繞了個大圈,又射向後面。
甘詩真輕嘆口氣,再未阻攔。她手拈短劍,立於虛空之上,清水似的眸子靜靜的,纖細的身子弱不勝衣,似乎一陣風來,便能把她吹走。然而她一劍擊散黑線炎蛇,又是劍氣布空,森嚴如獄,又有誰敢輕視於她?
只有在這時候,餘慈才會真正理解,甘詩真,也是一位步虛修士!
這邊董剡劍芒與火線接觸過,概略了結其殺傷,當然明白,火線上了身會是個什麼後果,已是驚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向女修道謝。甘詩真略一點頭,輕聲道:
“寺中出了變故,我與諸位回援,這裡就交給清姨吧。”
史嵩等都是一怔,也在此刻,下方大地震盪,泥土迸濺,露出下面稀湯似的土層。土層下,伊辛和尚的光頭顯露出來,並一直向上拔升,熊熊黑焰已不滿足於在他腳下凝成蓮花,而是蔓延全身,再擴及身外尺許,灼灼燃燒,扭曲大氣。
人們正好看到,那十幾道繞飛的火線,便直直投入外圍火層中,掀起劇烈的反應。
更驚人的規模出現在地下,無數類似的火線,真如黑線炎蛇一般,從稀湯似的土層中躍出,再融進伊辛和尚周身黑炎中,前仆後繼,似乎永無止境。
伊辛的氣息,便在與這些黑線炎蛇的堆積融合中,一路高飆,無數細密的符紋,從他面部、手掌這些裸出的面板上浮出來。
遠方,胡丹嘯音更急。在場諸修士都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唯有餘慈,臉色微變,旋又抿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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