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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在外間天地的深夜,按照自然作息規律,這是休息修煉的時段,街上人流變得稀少,便是南海街上、城中最繁華的商業地帶,也有大半鋪子關了門,只有留守夥計在櫃檯後面打著瞌睡,街上算是難得有一份安靜。
不過,有些人註定是不會休息的。
沈婉剛剛與臥病在座的郭掌櫃交接完畢,心潮並不平靜,她緩步走在店鋪後的院落小徑上,目標是後面的庫房。
前些時日,尚未正式交接,她為了開啟局面,動用關係從本部調運的一船貴重貨物便被陰山派劫去,為此,她不得不以身涉險,憑藉口舌之利,還有一些運氣,從那個兇人渾燎手中將貨物賭回。雖是有驚無險,但從此事上,她也見識到了所面臨的糟糕局面。
照這麼下去,鋪面關張、隨心閣名聲大損、失去閣中耆老信任,一件件事情似乎都順理成章,這就是她為了所謂“野心”,要付出的代價嗎?
沈婉並不沮喪,只是感傷。
這種心情下,女修到了庫房前面。下一刻,她看到了,庫房周圍她親手佈設的封禁,分明已經鬆動。
第十四章 靈犀
沈婉站在庭院中錯雜的陰影中,第一反應不是去查驗,而是轉身向回走。
她從來都不是強力的戰鬥者,面對能夠輕鬆潛入封禁嚴密的庫房、不知底細的對手,直闖過去,大概是最愚蠢的選擇。
現在,她除了身家性命之外,也再沒有別的資本了。
半刻鐘後,沈婉和她的護衛,還有在此僱傭的兩名護院一起返回,一番準備之後,搶入庫房,但此時裡面已經是一片狼籍,竊賊早已經遠走高飛。
沈婉盯著損失慘重的庫存,久久不語,她的護衛嘴裡嘟噥著什麼,在庫房裡繞圈兒,至於那兩個有著“護院”職責的修士,對視一眼後,都是搖頭,已經下了決心。
“什麼,你們要走!”
護衛的嗓音近乎尖銳,他盯著兩個臉上訕訕的護院,算得上俊秀的臉孔已經扭曲了,眼中更要噴出火來:“庫房裡剛剛失竊,你們就要甩手不幹,落井下石也不是你們這樣兒的吧!等等,莫不是你們……”
“沈良!”
在自家護衛說出蠢話之前,沈婉制止了他,輕輕搖頭:“不過是場生意,買賣自願,是走是留,何必多言?”
這話是兩個護院比較愛聽的,他們受僱於隨心閣,原本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十分愜意,哪想到這段時間風雲突變,隨心閣處處受制於人,生意一落千丈,讓人措手不及。北荒是個很現實的地方,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不少人離開,他們早就心中動搖,如今只是下了決心而已。
或許這行為不地道,但既然在北荒,風氣如此,也就無所謂了。而且他們也有底氣這麼做,兩個一個是還丹初階,一個是通神上階,聯起手來,以沈婉沈良二人,未必能壓制得住。
奴大欺主,就是這麼個道理。
兩個護院終究還是離開了,近段時間的薪俸被扣下,但相對於他們失職造成的損失,實在是九牛一毛。
沈婉一語不發,自顧自地清點一片狼籍的庫房,統計失竊造成的損失。沈良跟在她後面,看著混亂的庫房,便有些發憷:“這個,阿姐,咱們這回是不是要糟?”
沈良其實是沈婉的族弟,關係相當好來著,也因此在沈婉失勢之時,還能隨行左右,但他一直在埋頭修行,在為人處事上就缺許多功課。
沈婉微微一笑,道:“也沒什麼,經由渾燎那回,真正貴重的東西,還是隨身放著,這裡的東西,都是那些大件物品,任竊賊的儲物戒指再怎麼不凡,也帶不走多少。”
“那就好!”沈良長出口氣,真是一個很好哄的年青人——僅就心理年齡而言。
沈婉並沒有表面上所顯示得那麼樂觀,她非常明白,在北荒,生意從來就不是單純的損益、貨源之類。如果她不能儘快找出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她也只能在不久的將來黯然收場,然後永無出頭之日。
她怎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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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婉在為日後的前途傷神的時候,餘慈也因為與之相關的某件事撓頭。
他原本是在做晚課,處於深度入定狀態,可影鬼突然將他喚醒,將城中一出好戲指給他看。所指正是沈婉那邊的失竊案,而且過程上要完整得多。
“這傢伙,打的究竟是什麼鬼主意?”
自從那日“旁聽”了靈巫與賀五爺的對話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