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吳琛彎下腰,撿起一塊已被鮮血染紅的白布來。這塊白布切口光滑平整,分明是被什麼利器一分為二。
面對那麼多人的圍攻,又不用以前的能力,吳琛怎麼可能不受傷。只是他的氣勢太過強大,又一劍令楚奇斃命,眾人在驚恐之下,竟然注意不到如此明顯的事實。
一塊新的白布被遞到眼前。
吳琛抬起頭來,方才野獸般的神情消失不見,只餘下溫和笑意,“多謝師父。”
獨孤求敗神情複雜,視線在他受傷的地方停留了一會兒,“可足夠了?”
吳琛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這麼一來,我又可以平靜好一段時日了。”
心度計這種東西,對於心緒的控制並不是無限制的。它只不過是把平日裡那些嗜殺的情緒全部積累起來,然後堆積到某一天罷了。吳琛覺得它和定時鬧鐘差不多,到了設定好的時間,就不得不爆發出來,將積累起來的東西消耗掉。
獨孤求敗與他在一起近五年,自然清楚這一次的時日將近。這也是為什麼他就隱在不遠處,但即使看見吳琛受傷也沒有出手的原因。
吳琛身上散發出極重的血腥氣。他低頭看了看,皺眉道,“師父稍等片刻。”
瀾滄閣正建在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邊緣,但因為地處偏遠,此時又是將近日落,附近並無行人。吳琛一身血腥,自然不可能就此回到客棧中去。
獨孤求敗與他朝夕相處,又早在他年幼之時就收他為徒,自然無需避諱。除下衣物跳入水中,冰涼的湖水對此時的吳琛而言並不算什麼,反覺涼爽適宜。
吳琛撥出一口氣,潛入水中。
獨孤求敗看著一縷紅色從水中飄散開來,皺起了眉。但想起吳琛這麼做的緣由,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卻仍是沉默下來。
他一向不喜吳琛使用之前的能力,一是對修煉劍術無益,二是那些能力無一不是消耗精氣,對吳琛的身體無疑是雪上加霜。
特別是使用查克拉的醫療術,用這種方式加快傷口癒合無異於損耗壽元。吳琛知他心意,即使受了傷也不再使用,此次也是如此。
即使羽蛇血脈癒合能力本就勝於常人,此時湖水浸入傷口,也是疼痛非常。但是吳琛卻是談笑如常。
越來越近的水聲令獨孤求敗抬起頭來。
吳琛洗淨了血跡,正涉水向他走來。昏黃的光線照在少年的身上,令獨孤求敗眯起了眼睛。
吳琛身材修長,骨肉勻稱,雖還帶著少年人的稚嫩卻已有了成年人的輪廓。長長的黑髮披散下來,與瑩白的面板一襯,不知為何竟讓他驀然生出不敢直視的感覺來。
獨孤求敗恍然發覺,吳琛早已不是記憶中那個幼小卻堅定的孩子,不知何時,他已長成了如今的模樣。
他的徒兒,長大了。
46劍魔
走過來的吳琛見獨孤求敗神情有異;不由問道,“師父怎麼了,”
獨孤求敗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掩飾般地將手中的藥瓶一拋。
不用開啟,吳琛便知道這是最好的金創藥,少年坦然站在水中;微笑道,“多謝師父。”
一陣涼風吹來,吳琛還未動作;獨孤求敗卻皺了眉;轉過了臉,“還不快將衣服穿上。”
“是。”吳琛取過染血的衣服,面不改色就要換上,可是在那之前,一件外衫便遞到了他眼前。
吳琛挑眉。
獨孤求敗不耐道,“還要為師幫你換上麼?”
吳琛只得接過這件對他而言稍顯寬大的衣服,挽起了袖子。獨孤求敗看了他一眼,面色竟然緩和很多。
他的徒兒,就算長大,也還遠遠未到自立門戶的時候。
但很快的,他的眉便又微微皺起。
吳琛穿著這件寬大許多的外衫上了岸,但是少年的身姿卻並不因此而顯得孱弱半分。不管身處何種境地,吳琛的眉間從來都是一片平靜,即使此刻帶著溫和的笑意,一眼看去,也與普通的少年大不相同。
不管是身無寸縷也好,還是如頑童般穿著這件外衫也好,吳琛都是一派坦然,又哪裡有半分羞惱難堪?
獨孤求敗臉色漸沉,轉身離去。吳琛跟在他的身後,眼中難得地浮現出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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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師徒二人途經一處繁華的集市。他們不知當地風俗,只覺得街上多了許多年輕女子,而眾人臉上都是笑意盈盈。
吳琛雖然蒙著白布,視線卻是無礙的,只覺得投在他們師徒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