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房老太太道:“這條玉帶說不得是旁人送給康郡王之物,你父親也不知怎麼就將這條腰帶捧了回來。我們送給康郡王的那套頭面,就算價值再高也高不過這條玉帶。康郡王是宗親,哪有回禮貴於我們的道理。”
琳怡跪坐在大炕上,不是父親拿錯了東西,是周十九一早就安排好的。
蜜蠟黃的玉帶哪會那麼巧就放在那裡。
宗親都以束“黃”帶為榮,朝拜、大婚等重要的日子才會束玉帶。
也就是說,這樣的東西一定會保管妥當。不是誰都能隨便拿到的。
周十九收下陳家的禮物,又還了這樣一份重禮,父親從來沒有收過這樣貴重的禮物,必然覺得心中虧欠。周十九讓父親做些事,父親也會欣然而往,心甘情願被人利用。
琳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無論怎麼小心算計,總是逃不出他的手心。
將黃玉玉帶還回去就別想周十九出面幫忙,不還,就等於欠下了周十九人情。
周十九雖然送出一條玉帶,真正為難的卻是陳家。
周十九怎麼就看上了他們陳家。
白媽媽送了戴婆子回來,“老太太,我們該怎麼辦?”
琳怡仰頭看向長房老太太。事到如今能怎麼辦,落入別人圈套越掙扎網纏的越緊,只有先平靜下來,再看對方的動靜。
長房老太太道:“明日讓你父親去還禮物,若是康郡王不肯要,就要好好思量思量,康郡王到底要圖什麼。”只有小蕭氏才會以為老三拿錯了東西。
琳怡看一眼玲瓏,玲瓏和橘紅躬身從屋子裡退了下去。
白媽媽也跟著出去端茶,內室一盞羊脂燈前只有長房老太太和琳怡兩個人。
“伯祖母,”琳怡低聲道,“會不會是因為安國公?要扳倒安國公必然要有人出面,康郡王去過福寧,定是知曉父親不肯與安國公同流。再說,福寧的事沒有誰比父親更清楚,父親出面參奏安國公在福寧的種種,才是最順理成章的。”
長房老太太不聲不響地轉動手裡的佛珠。六丫頭說的有道理,老三手裡有的也就是安國公串通海盜的證據。
琳怡望著羊角燈上跳躍的火苗,“伯祖母說過,誰也不想和成國公正面衝突,康郡王想讓父親做出頭的椽子。”出頭的椽子先爛,宗親惜命,言官惜名,真正出生入死的就只有父親這般耿直的官員,古往今來莫不是如此,“之前已經有了吳大人,難不成父親也要……”
長房老太太睜開眼睛,“要不要參奏成國公在於我們,就算你老子要做爛椽子,我也不能眼看著不管。”
……
戴婆子一陣小跑回到二房,進到蕭氏的碧雲居,就聽到主屋那邊仍舊隱隱約約傳來笑聲。三老爺從回來就一直笑,到現在竟也沒有停,這樣鬧騰下來,三老爺酒醉的訊息恐怕早就傳去了二老太太那裡。
戴婆子將手裡的藥交給譚媽媽。
譚媽媽將藥化好了端進內室。
陳允遠坐在羅漢床上,抱著手裡的茶碗,眼睛朦朧地看著前面,眯著眼睛笑成一團。
蕭氏結果藥碗端上前去,“老爺,將藥吃了早些歇著吧!”
陳允遠似是沒聽到一般,依舊嘟嘟囔囔,“我今天……心情……好……誰也……不要……攔著我……喝酒……聽到沒有……你們……”
譚媽媽在一旁賠小心,“聽到了,聽到了。”
“老爺先喝了藥,我再去倒酒。”蕭氏試著哄騙陳允遠,說著話將手裡的藥碗拿近了些。
陳允遠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蕭氏,想要說話卻一下子斜摔在羅漢床上,伸手打翻了手裡的茶。
蕭氏嚇了一跳,忙將藥碗放在一旁,用帕子去擦陳允遠溼了的衣衫。
陳允遠看著忙碌的蕭氏,半晌才道:“咦,酒……怎麼……灑了。酒灑了……不過……說準了……就不反悔……咱們說準了……答應了……就不反悔。允直……允直哪裡去了?”
“什麼允直。”蕭氏一怔,是老爺的哪位兄弟?
“允直好字……《爾雅》裡說過,允,誠也,信也。直,正見也。”
蕭氏趁陳允遠歪倒下來,將藥一勺勺盛給陳允遠喝了。
陳允遠邊喝邊說話,“……就這樣說定了……”
蕭氏忙乎了半天陳允遠終於倒在羅漢床上睡著了。
蕭氏鬆了口氣,想要起身,卻腳下一軟滑跌在地上。譚媽媽忙上前攙扶,“太太沒事吧?”
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