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小娘子頓時一怔,繼而眼底便是浮起一抹羞赧。
“在做什麼?”袁武走近,見她手中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只以為是給姚父做的,當下也不曾在意。
豈料姚芸兒卻是將那雙嶄新的鞋子遞到他面前,輕聲道;“相公,這是我給你做的鞋子,你穿上給我看看,好不好?”
袁武聞言,眸底便是一動,低聲道;“這是給我做的?”
姚芸兒小臉通紅,也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袁武見她那雙眼瞳中滿是期冀的神色,當下便也不在多話,只將鞋子從姚芸兒手中接過,按著她的心思穿在了腳上。
而當那雙鞋子甫一穿在腳上時,男人的臉色卻是一變,一旁的姚芸兒看著,心裡便是一慌,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相公,是不是不哪裡不合腳?”
袁武沒有說話,穿著那雙鞋走了幾步,只覺得每走一步,都是說不出的舒適,就好似一雙腳踩在了棉花上似得,又溫又軟。
可偏偏那鞋底卻又是厚實的,無論上山還是下地,都不在話下。
袁武素來穿慣了硬底鞋,如今驟然穿上這樣舒服的鞋子,竟是有些不大習慣。
“這鞋子倒軟。”男人聲音低沉,只讓人聽不出好歹。
姚芸兒瞅著他的臉色,也不知他喜不喜歡,便有些不安的開口道;“我用棉花做了兩張鞋墊,縫在了鞋底,穿起來是比尋常的鞋子要更軟一些。”
袁武聞言,一雙黑眸向著她看了過去,只道;“為何要做這樣的鞋子?”
姚芸兒有些赧然,只轉開眸子不去看他,輕聲道;“村裡的老人都說,人這輩子最要緊的便是這一雙腳,只要腳舒服了,人也就舒服了。相公平日經常要去鎮裡做生意,路走的多,難免會累著腳,我就想著做一雙軟底鞋,興許相公穿著,就不累了。”
女子的聲音十分柔軟,雖說已為人婦,卻仍是帶著小女兒家的清甜,讓人聽在耳裡,只覺說不出的受用,而她的眼睛卻又是那般的清澈明淨,溫溫潤潤的,清晰的映著男人的身形,倒似要將他刻在眼瞳裡似得。
男人烏黑的眸心微微一動,他沒有說話,目光卻是落在了姚芸兒的鞋子上,兩人成親不久,若按風俗,新嫁娘在剛成親後的這段日子裡,都是要穿新衣新鞋的,可姚芸兒身上的衣裳不僅半舊了不說,就連腳上的那一雙布鞋也是破損的厲害,甚至鞋頭已是打了補丁,雖被她別出心裁的繡了幾朵小花在上面,卻仍舊是扎眼。
姚芸兒察覺到男人的眸光,當下小臉便是一紅,情不自禁的將腳往裙子裡縮了縮,希冀著自個寒酸的鞋子不要落進男人眼底。
成親時,袁武是給了一大筆聘禮的,按理說姚家該為女兒備下一筆豐厚的陪嫁,新衣新鞋新襪都是要齊全的。而一些家境稍好的,說不定還要給女兒陪些銀鐲銀耳環之類的首飾。可姚家只將銀子全部交給了里正,甭說首飾衣裳,就連帕子都沒給姚芸兒準備一條,就打發她進了袁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