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很單純，至少曾經是如此。”

想了很久，冰素顯得有些扭捏，但依舊說出了令沐辰有些震驚卻又能無條件相信的話語。的確，什麼叫隱世家族，那就是與世隔絕，而往往與世隔絕的人，心靈都沒有塵世中的那般庸俗複雜，畢竟抬頭低頭見到的都是自己的族人，無論它們體內的血脈濃郁稀薄，無論他們歲數相隔多大，無論它們有多麼嫉妒或者厭惡對方，在他們心中那都是與自己根系相同的存在。

就拿塵世中的沐家所說，哪怕家族的族人兄長如此厭惡當時的他，卻也沒有誰想要真正的加害或者除掉他，哪怕他如此痛恨自己的兄長和欺辱過他的族人，最終也沒有走上錯誤的道路。

這一點他深信無比，但那最後一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至少以前如此？”

“起初，夢氏與冰氏分宗兩家的關係非常要好，而且這種好感在彼此瞭解中不斷的昇華，以至於隨著時間的遞增，冰氏已經開始接納夢氏，更是開始給予各低層職位讓夢氏嘗試管理玄冰谷的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務，而夢氏也開始全身心的融入了玄冰谷的生活中。”

“經過了很多年的相處，與世隔絕的冰氏一族從俗世生活的夢氏一族那裡學到了許多不曾涉及的處世之道，而夢氏一族則在冰氏一族這裡學到了很多的功法戰技，這是一種情到深處自然而然的坦誠舉動，卻不知正是這個舉動，在夢氏家族的心底埋下了野心的種子。”

聽到這裡，沐辰奇怪道，“冰屬性的戰技功法夢氏一族為什麼可以使用？”

冰素道，“起初當然不能使用，畢竟剛入玄冰谷的夢氏家族根本就是個無屬性的普通家族。但是你別忘了，當任谷主在夢氏女子的腹中留下了冰氏一族的血脈！經過了數千年的擴散，這條血脈將夢氏家族的體質徹底改變，不，其實從那個孩子出世之後，夢氏一族的血脈便已經與冰氏一族融合。儘管我們冰氏一族從未與夢氏一族通婚，但那孩子出自當任谷主的精純血脈已經足夠傳承一個分家！”

沐辰怔了怔，恍然道，“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得到了血脈和功法卻無法得到與冰氏一族對等的地位而心生不平了麼？”

“正是如此，但是他們卻從未表露出來。”冰素第一次皺緊了眉頭，自嘲道，“不得不承認，在陰謀論的方面我們冰氏一族與來自邊緣城鎮的夢氏一族天差地別，如果說他們是聖境的陰謀家，那麼我們便是武徒！畢竟他們在幾近消亡的惡劣條件下生存了那麼多年，心緒當然比我們複雜萬倍，而我們卻因他們那所謂的至誠至真而感動，以至於錯上加錯！”

冰素的聲音變得更加沉重。

“有了功法戰技的幫助，夢氏一族的實力和武道境界如乘青雲一日千里。並且在日常的時間裡幫助玄冰谷打通與外界的道路，拿出玄冰谷根本沒有什麼價值的冰花，雪參和雪蓮等藥草換取大量的修煉資源和玄冰谷所沒有的東西，並且將這些換取的資源全都交給我們冰氏一族，試問在這種從未有過的衝擊下，我們冰氏一族會如何？”

沒有給沐辰說話的機會，冰素直接自我回答道，“認可！冰氏一族的高層給予了夢氏一族極大的認可！至少他們做了玄冰谷從未做過的事情，也為了冰氏一族付出瞭如此多的努力！人心的考驗就是一個時間檢驗的過程，一次兩次的幫助或許只會讓我們感動，但是數千年來如一日的付出和輔佐已經將我們冰氏一族最後一絲戒心給消磨殆盡。”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冰氏一族的高層將外界來往與資源互換的事宜全都交於夢氏一族，並設立數個外部的中高層職位讓夢氏一族代理，且承諾將資源的三成交由夢氏一族自行處理，然後……”

沐辰聞之沉默，聽到這裡已經不需要冰素再去說什麼，他已經可以推測到後續的發展。得到了外部的職位便相當於滲入了玄冰谷內部的管理層面；打通了外界的通道便代表了夢氏一族得到了外界的認可，成為了玄冰谷的形象代表；掌控了與外界資源交換的渠道，就相當於是扼住了玄冰谷的自立之本；擁有了修煉資源就意味著獲得了實力的鞏固。

對外，他們佔據了主動。對內，他們擁有了同等的實力！兩者合併，一切的一切已經發生了偏轉，曾經的附屬現在卻變成了宗家依賴的物件，然而一旦產生依賴心理，就意味著主動權的缺失。

吃人家的口軟，拿人家的手短，欠人家的腰彎，難怪玄冰谷前方的鎮門神獸會有兩隻，難怪玄冰巨龍仰頭傲慢而九尾雪狐憤然不甘，這一切的果，都是自己冰氏一族種下的因，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