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千萬年來,不是沒有武學曠世奇才出現,不是沒有遇到多番奇遇的幸運岢才,但至今為止到底也唯有三人進入神階之列,而其中一人卻被心魔所引而棄道從魔,功力雖在神階高手之上,然心魔無限擴大,終有一天,即使旁人殺他不得,他也必將死於自己的心魔之下,永世無法跳脫,或許該說,百年前,當明澈皇帝死的那一刻,當他的心魔被誘發出來,天劫降臨的那一刻,他聖天公子就已經跟隨明澈皇帝死去了,活著的只是一個被心魔糾纏一生的可憐人而已,他再也沒有歡樂,再也不知七情六慾,他聚遺臣,挑戰亂,滅師門,練魔功……這一切一切的殺戮是為了什麼?
以他的絕頂聰明,以他同明澈皇帝的相知相愛,他會不知道明澈皇帝死前的心意是什麼,他會不知道他迫得明澈皇帝的後世子孫日日生活在無情無慾的日子是會讓死去的愛人死不瞑目,他會不知道無論他做什麼,死去的人都不會再復活了。但是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還是做了,他的心魔將這些‘真話’給吞噬了,他瘋狂地以愛的名義向世人報復,他發瘋地殺盡一切他認為可殺之人,他以陰謀製造了一起又一起的殘酷的戰爭,讓一個剛剛建立起的政權不過幾年便分崩離析,天下百姓還沒過夠幾天好日子就再次陷入烽火連天的戰亂日子。
他做了這麼多事,到底是不是在用世人的鮮血滿足自己心魔,到底是不是隻有瘋狂的殺戮才能讓他有那麼一刻的平靜,到底是不是隻有不擇手段地增強自己的力量才能讓他擁有那麼一時的安全感?沒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百年匆匆而過,今日的他或許已難再記起當日愛人的模樣,今日他的所為,或許已不再只為愛人向世人報復,今日的復辟,或許又是他為滿足自己心底那不斷擴大的心魔。待到有朝一日,他的心魔擴大到不能再大的時候,或許他會親執魔刀,就這樣一直地殺下去,殺到已無人再給他殺,或是他已無力再殺下去為止,總歸,不得善終。
若能如隱門開山之祖及銀月仙人一般,修道一生,悟道破境,機緣一到,戰勝心魔,渡過天劫,則進入神階,神功大成,無慾無求,跳脫紅塵,則自此,瀟瀟灑灑地逍遙天下,繼續去參悟人生大道去了,待得生命終了,含笑化為一縷青煙而去。
所以當日,在神器寶窟,三聖知道傾狂功力大增,甚至已進入天階巔峰,心中自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啊!你瞧,真是曠世奇才啊!小小年紀便已成就多少武道高手窮極一生也無法達到的境界,絕對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妖孽的高手,只要時機一到,渡過天劫,進入神階,除掉魔聖天這個人間大禍就在眼前了,憂的是,年紀小,心性高,重情義,心魔怕是也不小,此等萬年不遇的奇才,若是一旦成魔,那……經歷過魔聖天此等魔頭的他們竟是半點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尤其是明修,他與傾狂相處九年,深知傾狂底細,雖不知她前世經歷過什麼,但從那小小嬰兒時而露出的滄桑之色,他知道在她的心底深處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或許那便是她的天劫,也或許不是,然而不管是與不是,那總歸是她的一塊心病吧!歷經兩世,無論她如何灑脫,悟性有多高,對武道、對人生看得有多通透都好,都終究敵不過……‘執念’二字,愛情,親情,友情,她均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她又是如此絕世人物,這無一不註定了她的天劫比他其他人苦得多,也痛得多。
其實在她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建功立業,她的問鼎天下,她的謀略殺伐,為的是什麼,所以當她心裡所在乎的人受到了傷害,都極有可能會演變成為她的天劫,因而,明修多多少少能猜得到她將面臨的天劫是什麼,特別是,當雲玄天一行人到來的時候,告知《伐狂檄文》的事,他便大概窺得傾狂的天劫,極有可能就是她的雙親或是身處在京都的親人朋友。
但就算窺得這天機又如何,別說現在天劫已臨,他們無力改變,也來不及趕去京都,就算他們真能去阻止的話,三聖也得十分為難啊!
若天劫不渡,她心境的提升總會或多或少地受滯,靈魂的意境因有心魔也無法突破到最高境界,縱然她功力再強,再如何提升,最多也只能勉勉強強晉級神階,算不得真正的神階高手,更遑論要對付一個比神階高手更厲害的魔頭。
種種念頭,種種猜測,種種矛盾為難,更加讓三聖忐忑不安。
突而就在這一天,日光正好,雲淡風清,該是個多麼好的日子啊!實在是練功的好時光啊!
然而包話雲玄天和鳳舞萱在內,武雲山上正在盤腿練功的五人心頭莫明一慌,體內真氣一亂,硬生生地齊吐出了口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