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之後,你就帶他們去尋霍信。假若你敘述無誤,這包金銀足夠你回家置辦田產,不須再參軍受苦。”我一翻手,將那些碎金銀倒了一小半在地上,剩下的都交給為首的少年武士,態度傲慢,“這些你先拿著,其餘的事後便由他交給你。如果你敢說謊話,非但金銀要收回,連你項上人頭也要一併取來。”
那名越軍士兵急忙叩首稱謝,聽到我後半句話又連稱“不敢”。我揮手命人將他帶下去,又找來幾名當地百姓。這些百姓都是滿面霜色的老者,顯然被連日路過的軍隊驚嚇,見到我時戰戰兢兢,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溫言安撫道:“諸位莫怕,你們原屬魏國百姓,只是近幾月來才被越國強行擄掠,必定受了不少苦。我奉皇上之命前來相救,只要大軍得勝,你們迴歸故國後,朝廷必定調撥糧鹽布匹撫卹孤貧,不令百姓再受戰亂侵擾。”
那幾名百姓叩頭不已,我親自將他們扶起來,命他們坐到對面。老者這才敢抬頭,在火光中見到我的臉,都面帶疑惑地互相對視,又見我始終微笑,似乎稍稍放下心來。其中一人大著膽子道:“不知道將軍有何事需要小人效勞?”
我笑道:“聽說諸位都對此地道路十分熟悉,也都曾在山中或附近山麓見到越軍蹤跡,不知你們有無把握為大軍帶路?又不知山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小路,可以直插敵軍後方?”
幾名老者又相互看一眼,小心翼翼道:“小人可以帶路,也知道山中好幾條小路平時無人行走。只怕越軍來去迅速,小人帶錯了路,誤了大軍行程。”
我溫和道:“沒關係,幾位老丈只要與斥候營一起探路便可,晚輩在此先行謝過。”
送走了那些老者,裴潛湊過來譏諷:“你的臉變得比天還快!”
我蹂躪他的頭頂:“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裴潛撇撇嘴,悄聲問:“你到底要太子那些少年武士做什麼?”
我重新盤膝坐在地上,將一些沙土倒進沙盤堆積地形,低聲道:“此戰我一定要取勝,霍信為了鞏固地位也勢在必得,可是若要以極小代價贏他並不容易,現在兩國交戰剛剛開始,我不願現在啃上他這塊硬骨頭。所以只能投機取巧,用些歪門邪道的手段。”
裴潛迷惑:“歪門邪道?”
我笑:“你知不知道那些少年武士最擅長什麼?太子苦心培養多年是為了什麼?”見裴潛還是不解,我戳他一下,“是刺殺啊!小笨蛋。”
裴潛恍然大悟,接著問:“可是他們就算武藝高強,人數不會太少麼?”
我拍他:“這種事,人越少越好。”想了想又補充,“而且他們成不成功還要靠我們努力。”
“我們?”
我託著下巴,在沙盤中劃出地界:“我認為,霍信也不願拼上性命來取得一場勝利,如果發現不能預料勝負,他會放棄。”
裴潛擰著眉頭:“你已經猜錯一次了,以為霍信會針對揚州,不會親自領軍。”
我抬眼,不高興道:“那是情報有誤,不是我判斷失誤。”
經過斥候再次確認越軍駐紮地點無誤後,我連夜安排了行軍路線,又將少年武士分了組,幾路人分別在嚮導帶領下連夜向霍信軍與梁王軍的交戰處逼近。空中不知飄來細雨還是輕霧,漸漸地籠罩了急行的人馬,行至半夜,衣甲已經潮溼得難受。
根據估算,霍信軍只有二十幾萬人,理應形不成包圍。可是實際上,霍信將梁王引入一處箕形地帶,利用地勢之便,只守住幾個重要關口,就將梁王困在了其中。起初梁王軍還有一部分在箕口處,能夠與外界取得聯絡,後來被越軍瘋狂進攻,防線漸漸收縮,終於成為網中之魚。
我將騎兵分為三部分,裴潛燕七各率萬人在嚮導指引下,分別繞至駐守箕口兩側的越軍後方,我率箕豹營和一萬騎兵從箕口外正面衝擊越軍,以期與梁王軍內外呼應,突圍成功。
暮色濃重,我率軍來到目標附近。越軍已經停止大幅進攻,留下部分人警戒,部分人清理戰場以備明日再戰,餘下的都在休息。我耐心等待,直到裴潛和燕七燃起的訊號遠遠映入視野,我果斷翻身上馬,命令出戰。
所有騎兵都從隱藏的山谷中顯露身影,不需要擂響戰鼓,甚至不再需要多餘的號令,萬馬奔踏在地面,已經聲如雷鳴。雷聲灌耳,仿似天地都為之搖撼,腳下土地頃刻便要瓦解崩裂。奔騰中,兵器與鎧甲之間發出整齊的摩擦聲響,如尖刺穿破驚雷。前排騎兵彎弓搭箭,一面奔近,一面射出穿甲利箭。箭如飛蝗,迅速穿透前面越軍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