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也許他也願意像司馬景那般,問心無愧地長眠在這片土地上罷?
大雨在傍晚時漸漸停息,我隨著戰俘營在天黑後進入函谷關城內,到了休息的地方才知道:江原不但早就到達函谷關,而且已經與晉王會了面,他帳下隨行的文武官員都曾列席,唯獨沒有我。
雖然江原的動機很值得懷疑,但從另一面想想,或許他真的已經不當我是天御府的人了。江德的意思,他不可能比杜長齡知道的少,我的決定,他也不會不瞭解。只是不知道將來的路是不是如人所願?
我靠在床頭上,身下不適的感覺隱隱傳來,那夜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江原近乎瘋狂的眼神,“凌悅,我今夜強要了你的身體,你會不會因此永遠記得?”
我鄙視地搖了下頭,如果這就是他的目的,那真是可恨又可笑。我的記性一向很好,用不著他來強調,因為幾乎所有與他相處的情景我都能清楚地記起。
房門外有什麼響動了一下,我立刻警惕地起身:“誰?”
一角金色鑲邊的黑袍閃在門口晃了晃,我哼一聲,拿後背對著房門:“今日太晚了,不見客。”
江原走進來,冷冷道:“我不是客。”
我轉身,不冷不熱地笑:“既不是客,難道是賊?否則怎會鬼鬼祟祟。”
江原盯著我的眼睛:“我只是來問,你的身體好了沒有。”
我揚眉:“怎麼,燕王殿下強取豪奪不算,又有新花樣要試?我看你的內傷倒像好的差不多了。”
江原看著我不說話,過了一會道:“你白天想對我說什麼?我知道不是為了白羽。”
我輕蔑地回頭:“現在已經沒什麼要說了,燕王請回吧。”
江原用力拉住我的手臂:“你說實話。”
我冷笑:“既然燕王府上的事已與我無關,那麼我的事也與燕王殿下無關。”
“胡說!今日我不讓你露面,只是不想——”江原話說到一半,臉上的表情驀地僵硬起來,“你來做什麼?”
我這才看見江成一身隨意的家常衣服,笑眯眯地站在門口。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優雅地搖著手中的紙扇:“皇兄讓我好找,原來是在這裡。”
江原放開我的手,有意無意地將我擋在身後:“二弟有話,我們出去再談。”
江成彷彿什麼都沒看到,隨和地笑道:“沒有大事,幸好我來尋找皇兄,否則明早離開時見不到凌祭酒,實在有負父皇所託。”他徑自走到我跟前,“凌大人,小王已經聽說了你在前線立下的功勞,朝廷能得你這樣的人才,真是我魏國之幸。”
他說的很真誠,可我聽在耳中總覺得有那麼一股陰謀的味道,便自謙道:“晉王殿下過獎了,下官只是恪盡職守罷了。”
江成微笑:“記得去年凌大人在鄙府做客,識破了府上一名南越奸細,小王至今未有機會答謝。凌祭酒若不嫌棄,等回到洛陽之後,可否賞光到小王府上一坐?”
我一邊琢磨他的用意,一邊也笑道:“僥倖而已,晉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江成眼神閃亮:“你我兄弟相稱即可,何必拘束?將來我們共事的機會很多,小王說不定也有叨擾凌大人的時候。”
我笑笑:“不敢當,下官日後還要多仰賴晉王殿下提攜。”
江成看上去十分高興:“凌大人風度宜人,果然不負田大人讚美,可惜小王明日就走了,否則真想與你秉燭夜話。凌大人,我特來向你轉達父皇一句話:回朝後,如有心儀的職務,可以當面向他提起。”
我一驚:“皇上竟會這麼說?”
江成點頭:“君無戲言。父皇還說,他給你的玉佩,可以作為覲見的憑證。”
我下意識地摸到腰間的玉佩,很疑惑江成為何表現如此積極,倒是江原的臉色越來越差,好像命根子被誰奪走似的。
江成嘴角微微一彎,那種自信的神態第一次讓我覺得他與江原是親生兄弟。他向著江原微施一禮,笑道:“皇兄,這些話愚弟本想請你轉告,所幸親自見到凌大人,倒省了煩勞你。我明日就啟程將你的意思轉達給父皇,不過以小弟揣測,此事未必可行。”
江原冷淡道:“父皇若不同意,我會親自去跟他談。”
江成輕聲一笑,我彷彿看到他彎起的嘴角邊帶了點不屑,不過這神情轉瞬即逝。江成已經鄭重道:“小弟也會盡力勸說父皇。”
江原冷冷地笑:“二弟最好不要開口,不然父皇會記起你與三弟私吞咸陽寶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