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了拳頭,江麟的話又何嘗不是我心中所想。
江麟停了一會,忽道:“凌悅,你心裡還責怪父王麼?”
我冷下臉:“不是責怪,是痛恨。如果這次他不能醒來,我想我會更加痛恨他,像你當初痛恨他殺了你母親那樣。”我說著沉沉轉向江麟,“還有你,小鬼。何時跟你父王一樣學會說謊面不改色的?把我騙了,你瞧著心裡很得意罷?”
江麟再次被我的眼神嚇住,底氣不足道:“誰騙你,我起初也不知道!後來雖覺得疑心,卻還是不能肯定,直到父王趁混戰接近我時才明白過來。當時叫你過去,就是為了在不引起晉王疑心的情況下悄悄告訴你,誰知道你只向我這邊看了一眼已經發狂了。”
我冷冷道:“自己找替身易容成他的模樣,還要怪我認不出麼?”
“我問過憑潮,這不是父王事前的計劃!”
我一愣:“你見過憑潮了?他在哪?”
“當時就跟隨在皇上的儀仗裡,他也易了容。”
“你可以自由行動?立刻把他叫來這裡!”
江麟猶豫一下:“我不能,只是被皇祖父允許進來探視,出去就不能再進來了。你現在找憑潮算賬,報復心也太重了罷?”
我怒道:“你是笨蛋麼?憑潮是神醫弟子,不叫他來救你父王還能叫誰!你去求皇上准許他進來!”
江麟如夢初醒,急匆匆跑出門去。
憑潮終於被江德特許進殿,他小心翼翼地查探了江原的傷勢,接著迅速與領頭的醫官交換意見,連續嘗試了幾種針法。許久,江原的傷口總算止血,被布條緊緊縛住。
那名老醫官令掌藥官端過煎好的一碗湯藥,徐徐為江原灌下。江原不醒人事,多數藥湯都流到枕上,醫官卻似乎視而不見,只是例行公事般將碗中的藥倒入,終於站起來,朝憑潮微一拱手,帶領御醫們退出臥室。我有些不悅地目送他們,命宮女拿來一方軟巾,皺眉拭掉江原嘴角的藥汙。
憑潮在旁邊收起銀針,低聲道:“殿下此次內傷很重,大概會昏迷很久,越王殿下要在這裡等麼?”
“這是皇上的旨意。”
憑潮瞭然地點頭:“殿下病情尚不穩定,只有讓你多操勞了。我與御醫們就在外殿,也會定時進來查探情況。”
我見他要走,一把拉住他,肅然道:“憑潮——”
憑潮頓住:“你要問當時的事麼?其實沒什麼瞞著你。我奉命聯絡城外僅有的兩百名燕騎軍,準備城中訊號一起便進城支援。可是還沒來得及出發,殿下卻趕到了我們隱藏的地點。他當時已經受傷了,身後還跟著幾名窮追不捨的黑衣殺手。”
我擰眉:“他果真一出皇宮就被追殺了?”
憑潮橫我一眼:“至少在我看來,當時的情況就是如此。我們殺了那些黑衣人,才知道晉王的陷阱居然設在城外。殿下命我想盡一切辦法把訊息傳遞進宮,他自己則換上殺手的衣服,伺機接近晉王,以期將他控制。最後為了徹底麻痺晉王,一名燕騎士自願易容代替殿下踏入陷阱,負責保護秦王安全,並且盡力拖延時間,直到皇上駕臨。”
我從牙縫裡狠狠道:“這個時候,為什麼不再派出一個人通知我?”
憑潮嘆口氣:“我不知道,等殿下醒來,你自己問罷。”他說著收起藥箱出門,將我一個人留在房裡。
我低頭看到江原的臉色,對他的怒意不覺又消去大半,猶豫片刻,悄悄將手指放在他頸側。直到真切感覺出那裡脈搏的跳動,才舒了一口氣坐下來,靜靜在旁邊發呆。
接近黎明時,御醫們進來,檢視了江原的傷口,再次為他灌藥。我立刻道:“我來。”
醫官遲疑道:“殿下,稍候還要為燕王殿下更換被褥,您……”
我冷冷道:“我來換。”說罷幾乎是從他手中搶過藥碗,仰頭喝了一大口,藥汁濃烈苦澀的味道立時充塞口間。我皺緊了眉,小心對江原俯下身子,撬開他緊閉的唇齒,將藥汁一點一點推入。
連送幾次,湯藥終於盡數送入,我直起身子,淡淡注視著呆若木雞的醫官們:“要換的被褥呢?”
門外宮女們受命捧進嶄新的緞被,我輕輕掀開江原身上錦被,揪過一條新被蓋住,然後小心將他橫抱起來,等宮女重新鋪好,才慢慢將他放下。
包括為首醫官在內,御醫們都直直盯盯往我的動作,震驚得不知所措。那名老醫官強作鎮定地為江原把了脈,稟告道:“殿下,燕王殿下……脈像平和,暫,暫無大礙。”我道聲“有勞”,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