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
趙葑搖頭,噙淚道:“不會了,此時投降,又算什麼?丟了國家,也保不住百姓,若連最後的名節也丟掉,那他連蜀川國主劉祿也不如了。他真是糊塗透頂,怎麼會相信霍信這種人。”
兩船上的爭鬥愈加激烈,穿著相同服飾計程車兵向昔日的同胞砍下最兇狠的刀劍。海船體型巨大,上下船艙分了四層之多,落入海中計程車兵不論生死都很快被巨浪吞沒,然而大多數人還是被殺死在船上。天邊烏雲密佈,似有雷聲滾動,血腥的氣息在上空瀰漫,壓抑著這片黯淡的海域,再次望去,那兩艘船在一浪浪中搖晃,簡直像漂浮在海上的兩座墳冢。一陣鹹腥的海風又過,浪頭如雨濺落,眾人在愈發猙獰的海波上觀望著對面的廝殺,都已忘記初時的幸災樂禍,不覺露出心悸的表情。
趙葑早已不忍再看,他麻木地坐在船板上,似乎只是在盼望這一切快些結束。我找來齊貴,低聲命令他帶一千箕豹軍登船,務必救出劉敏等人。不想重新走到船頭時,狂風忽然而至,我被猛灌了一口,急忙捂住發痛的胸口蹲下來。江原立刻察覺,回頭扶住我的肩膀,命令道:“你回艙去。”不由分說拉我起身,半抱半扶地走向艙門。進門前我看了一眼海上,只見蕭忌已率與他一同歸降的南越士兵駕船靠近了趙謄所在的船隻。
江原進艙後忙著摸我脈象,焦慮道:“我早看你出海之後面色不好,浪大風潮,你舊傷都怕發作,何況現在新傷未愈。”他找出一瓶藥酒,倒了一小杯給我,“先驅驅寒氣。”他又叮囑我休息片刻,看著我喝下才出門。
我也怕將來落下病症,依言在艙內的榻上躺了一陣,剛覺得胸肺間的重壓輕鬆了些,睏意便席捲而至。不知道是睡夢裡還是果真如此,耳邊的喊殺聲一直未停,我半夢半醒地在榻上輾轉,恍惚覺得交戰已經接近尾聲。忽然間,一聲嘶喊擊碎了夢幻,我霍然坐起身來,驚覺鬢髮都被汗水溼透。再仔細聽去,趙葑又驚又怒的吼聲清晰地傳來:“皇兄!你對大嫂做了什麼!”
我胸中如被海風再次猛灌,抽痛起來,扶著艙壁奔出門去,卻見烏雲壓頂之下,竟有一線天光從雲層縫隙裡漏下,照亮了這一處如墨的海面。烏雲邊緣耀眼刺目,將蒼穹生生撕為兩半,而破裂的洞口下,正是趙謄所乘的那一艘戰船在浪尖載浮載沉,好像即將被天地吞噬。
爭鬥已經停止,兩船距離拉近,我看見趙謄與身邊寥寥數人立在船頭,他衣著未見凌亂,表情也並無瘋狂絕望之色——只是他的手中還抱著一個人。我的心狂亂地跳動起來,那是劉敏!為何箕豹軍竟沒有救出她?我衝到船頭,幾乎要像趙葑一樣嘶喊,然而喉頭卻似被誰扼住,失去了發聲的能力。江原見狀用力攔抱住我,低聲道:“你別衝動,或許還能活捉趙謄!”
我看清那艘船已被霍信的親信與箕豹軍佔領,他們全都站在趙謄身後,只是不敢再輕舉妄動。劉敏的衣袂隨風飄動,身形宛若仙子,可是她本人卻一動不動,彷彿正在沉睡。我緊緊咬住牙關:“我不管趙謄死活,我只要救劉敏!”
“她死了。”江原緊緊拉住我,卻好像全然不知自己說出的話如何殘酷,“霍信倒戈之後,趙謄給她喝了毒酒!”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轉眼卻看見趙葑憤怒的淚眼。他顯然也聽到,跌跌撞撞地跑來拽住江原的袖子:“你說謊!他為什麼親手殺死大嫂!”
江原冷冷看著他回答:“是霍信用箭射來的訊息,因為劉敏最後一次試圖勸說趙謄歸降,被趙謄殘害致死!你不相信麼?”
趙葑呆呆地鬆開手,臉上已經分不清悲傷還是憤怒。我突然掙開江原,厲聲道:“還有她的孩子!來人——”
“凌悅!”江原的聲音終於也帶了一絲不忍,“趙謄的幾名幼子早被他親自推進海中了!”
我頓覺胸中一空,原本麻木的身體沒了知覺。這時卻聽見對面船上傳來驚呼騷亂的聲音,趙謄再向船邊退了一步,高聲冷笑:“你休想令朕歸降!我寧死也不會落入你們手中,更不讓朕的皇后和太子成為降虜!朕今日失利,並非決策之誤,只因奸賊當道,天不我佑!”他忽然狠狠盯住我,“趙彥,你的目的達到了,害死我,扶持你身後的姘夫上位!我倒要看看你能得到什麼好下場,你們的魏國能控制南越多久!”
我未說話,趙葑卻悲憤地大喝道:“皇兄,你不要執迷不悟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不是你一意孤行,南越哪有今日!”
趙謄哼笑:“趙葑,你還有臉質問我麼?我早知道你們都是靠不住的,說什麼忠貞為國,到頭來還不是做了魏國門下之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