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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部分

顫抖的手指握住我沾滿鮮血的手:“二哥,對不起,我把你傷得這麼重,卻不能讓你立刻解脫痛苦。你忍一忍吧!”

我說不出話,只是覺得難過。家國破碎,親人已逝,曾經最敬仰的二哥打破他所有的信念。趙葑該是懷著怎樣的痛和恨向我刺下這一劍,如何絕望才要與我以死亡追求對內心的慰藉,可是我卻不能給他一點安慰。此生辜負的人已經太多,我怎能以死逃脫,造下更多無以挽回的罪孽?

血依舊汩汩流淌,好像怎麼也流不幹,手足漸漸冰冷,一種熟悉的眩暈感開始在腦中蔓延。我想了很久才記起,被宋然射中的時候,感覺也是這樣無力。吃力地呼吸片刻,我勉強穩住氣息,開口道:“原來趙謄逃了,那這一切可都是他的陰謀?”

趙葑沉默片刻才低聲道:“我不覺得這是陰謀,挾持一個背叛國家的逆賊,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卑鄙,更何況這個人罪有應得,理應在所有南越人面前伏誅。”

我澀然一笑:“可是,如果不是你來動手,你覺得我還會被誰刺中?”

“我……”趙葑語塞。

我緩緩閉上眼:“替我止血罷,你們不是要我暫且活著麼?”

趙葑那把短劍薄如紙絹,卻鋒利無比,竟好似將我身上甲片視若無物。若非長度有限,劍又刺偏了幾分,我的傷幾乎要從前胸一直貫穿到後背。或許也是怕我半路失血而亡,趙葑扶我下了馬,小心翼翼地為我脫了鎧甲,點住傷口周圍穴道,然後撕下衣襬為我裹傷。他神情矛盾,手指一直抖動,最後再上馬時,額頭全是汗水,甚至忘了收去我身上的佩劍。

我微微將視線轉向兩旁:“這是去哪裡?”

趙葑遲疑了一下,回答:“毗陵。”那是霍信軍退卻的方向。

我低語:“趙謄竟已到了那裡,他的目的是什麼?”

趙葑聲音裡有一絲自嘲:“你會想不到麼?大哥要利用你逼迫魏軍談判,爭取時間向南方撤退。”

我聽了輕輕皺眉:“不可能,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趙葑又陷入沉默,許久才用篤定的語氣道:“大哥說的,只要再爭取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為朝廷儲存住實力。”

我按住胸口,努力道:“三弟,聽我一言……不要去找趙謄,否則後果無法挽回。”

“後果?”趙葑痛聲反問,似乎被我的話勾起了所有悲憤,“我親眼看到都城被魏人侵佔,皇宮成為那些士兵任意出入的場所,母妃她……懸在自己房內,宮人四散逃命!難道這還不夠慘痛麼?你還要怎樣的後果?我若不將你帶去毗陵,很快連大哥都沒有了!”

他說罷狠命抽打著燕騮向前,我忍不住開口:“輕點,只要我在,它會盡力的。”

趙葑聲音抖得走形:“你擔心一個畜生,何時為人著想過?”我聽了閉唇不語。

從建康到毗陵附近,一路上並沒有太多魏軍,燕騮又是日行千里的駿馬,途中即使見到幾隊魏軍,來不及引起對方懷疑便一閃而過。魏國此時軍事重心都集中在建康、江夏等要地,而且長江下游水路早被封鎖,錢塘已被梁王攻下,從戰略上,自毗陵以東幾個無關大局的城鎮便無須重點防範。不過這卻暫時令霍信殘部有了退路,也給了趙謄苟延殘喘的機會。

趙葑繼續催促燕騮趕路,但沒有再用力抽打。秋風挾裹著江上潮氣陣陣吹來,我覺得全身如墜冰窖,胸口處的疼痛漸漸麻木,肩上的舊傷卻酸脹難耐。暗中握上流採的劍柄,無奈胸口重傷根本無法凝聚內力,只怕強行運力反而加重傷勢更無法脫身,只得放棄。

霍信的殘兵既已佔據毗陵附近,那麼趙葑該是隔江與他們取得聯絡,首先橫渡長江與之會合,再從那裡潛入了建康。趙謄理應清楚,即使憑這些兵力勉強抵擋,也不過退守海隅,指望挾持我便能反敗為勝,斷不可能。可是他仍舊教唆趙葑前來行刺,根本沒有顧及他的安危,只因知道趙葑是唯一能有機會刺傷我的人。

離開南越三年,至此我才明白,趙謄的刺殺計劃一直貫穿始終,即使到了末路,依舊要先看著我死才肯罷休。然而我走到今日這一步,又豈能在最後一刻功敗垂成。建康魏軍本已躁動難耐,南越的一切善後還沒有開始,當此關頭,兩名主帥同時不在,後果將會如何?假如江原回來後知道我出事,他又會怎麼做?我心頭憂慮,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行了約莫一個時辰,趙葑看身後並無追兵,漸漸慢下來。我開口問道:“是不是快到了?”見趙葑許久不加理睬,我嘆了一口氣,黯然道,“三弟,假若我死了,能夠讓你好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