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每當那幾個公差欺負柳墨林和她的家人時,張尋總要悄悄地發暗器叫仗勢欺人者小小地吃些苦頭。數次之後,公差們以為神靈震怒,心中有了忌憚,倒也再不敢對柳墨林等過於苛酷。這也是張尋受了那天還“虎王劍”的虯髯大俠的感染的結果,施恩而決不圖報。而張尋順道保護柳氏一家純粹是出於江湖道義和扶助弱小的惻隱之心,故而,為避免與公差正面衝突,更為避免柳墨林等對自己存感恩之心,張尋索性不和他們發生哪怕一言半語的交往,彷彿竟全如陌路一般。倒是對那八個黑衣人他十分警惕,時時提防著他們向自己發難,而他晚上練功也越發地練得勤了。
十餘日後,張尋跟著公差和柳氏一家已到達湘西重鎮辰州,黑衣人也一道跟著。他們既不曾對張尋暗中下毒,也沒有對張尋群起而攻之。這倒使張尋惶惑萬分,猜測他們也許是因為強援未到故而按兵不動,於是心中更自警覺。
不一日,他們進入辰州,都投宿在一家“興隆客棧”。吃過晚飯,張尋照例在房中練習“千陰神功”。可是,不知怎的,練了好半天也沒能入靜,等到好不容易入靜,才過了一會兒,張尋便綺念叢生,周身如火如荼,真欲搶出去找個人發洩一下。甚至,他的腦海中還閃過了柳墨林那清秀而慘白的面容,一個勁地想要摟她入懷。張尋自責不已,趕忙收功,練了一會兒“亢倉子服氣訣”,待自己心緒平定下來,再練“千陰神功”,可不知怎麼回事,又是才練了一會兒便慾火焚身,比方才更難遏制。如此再三,把個張尋折騰得筋疲力盡,直到天快亮時才不得不放棄練功,昏昏沉沉地合衣睡去。
這一覺睡得好不愜意,直到日上三竿,張尋才慢慢地睜開雙眼,但覺渾身懶懶的,醒了好一會兒了,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好象就這麼一直躺下去才舒坦似的。
突然,有一個聲音傳入張尋的耳膜:“哈,客官,您老看這間房如何?寬敞、亮堂、又清淨,我說是小店的上房,沒錯吧?”
這個聲音侉聲侉氣的,殷勤中帶著討好的意味,張尋已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記得昨晚就是發出這個聲音的人把他待到這間客房來的。現在,這個聲音從隔壁房間傳過來,說的又是幾乎一模一樣的話。“不好!張尋沒等這個聲音從耳邊消失,便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
“不好!隔壁房間昨晚上住的是那個‘影子會’的黑衣人,怎麼說又安排新客人住呢!……哎呀,糟了,一定是我一路上搞錯了,他們並不是要跟蹤我,對我不利,而是另有陰謀!……只不知他們這次偷襲的目標是武林中哪個正派人士?”張尋這樣想著,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前彷彿出現了莊守嚴遍身劍傷的遺體和藏龍山的那場惡鬥,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要全力去阻止這場陰謀。
於是,張尋急匆匆地向客棧夥計問清楚了那夥黑衣人的去向。快步出城,施展輕功向下追去,一時倒把柳墨林等一行人忘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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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救難(7)
張尋出城追了還不到三十里,便聽到前面一片短松岡中隱隱傳出兵器相撞之響。他暗暗叫聲“不好!”便提一口氣,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但是,張尋還是遲到了一步——此時的短松岡內已經血流遍地,血泊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個人。張尋稍一細看,大吃一驚,卻原來是他一路暗中保護的柳氏一家遭了毒手,老老少少橫臥此地,生死未卜。急促間,張尋不及細想,飛身衝入正在相鬥的黑衣人和公差群中,雙指一駢,運送如風,“唰唰”地點了他們的穴道。這些人中雖有幾個武功尚可,但一來苦鬥已久,二來沒料到張尋會突然殺入,所以只一招間便都被張尋制住。張尋等點住最後一個黑衣人,便急忙俯身檢視血泊中柳氏一家的傷勢。可惜,十餘個男女老少差不多都已氣絕身亡,唯有被三個中年婦人的屍體壓住的柳墨林還有極微弱的鼻息,顯然是因左肩捱了深深的一刀,失血過度而昏迷。張尋見狀,趕緊取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替她包紮了傷口,又將她輕輕抱於乾淨處平躺。
張尋做完這一切,站起身來,定了定神,知道那八個黑衣人原來是跟蹤柳氏一家而來。但他們人多,公差人少,柳墨林又無縛雞之力,既然要殺柳氏老少,又何以要跟蹤那麼久才動手?難道其中另有隱情不成?
張尋想了想,對眼前的事有了主意。他走到黑衣人和公差群中,問那個年紀稍大,領頭的黑衣人道:“你們為什麼要殺柳家老少?”
那為首的黑衣人見張尋武功奇絕,問話時眼中又噴著怒火,不禁頗有些慌張,結結巴巴地答道:“卑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