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一直在對自己說,那不過是對晉助他們的擔心,卻無法排解心中不斷洶湧的不安情緒。占卜師的第六感往往很準確。吉田裟羅搖搖頭,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那些不舒服。‘晉助他們一定會把父親帶回來的,我該做好飯犒勞他們。對,我該做這件事’,吉田裟羅站起身朝著廚房方向走去······
“裟羅。”高杉晉助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壓抑著的悲傷。
吉田裟羅轉身手指無意識的蜷縮著,緊揪著自己的衣角,努力忽略心中不詳的猜想,揚起笑臉:“晉助,父親呢?”
高杉晉助動了動嘴唇,最終痛苦的緊抱住吉田裟羅:“裟羅,對不起。”身上的血腥味比每一次都要濃重,不難想象他是經過怎樣慘烈的廝殺方才衝出重圍。那些都是別人的血。
“晉助,別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吉田裟羅的身子輕輕的顫抖起來,她知道的高杉晉助從來都不開玩笑,可是她卻寧願這一刻他是在逗弄她。
高杉晉助嘆了口氣,沉默的攬緊吉田裟羅,那力道就好似要將對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我們只搶回了······”下邊的話似是再也說不下去般梗在咽喉之中,讓嘴中泛起苦澀。吉田裟羅輕輕推開高杉晉助,跌跌撞撞的朝著院落之中走去,她想自己去看看,即使是會痛徹心扉,也想去看看。
參與此次行動的松下私塾的眾人渾身浴血,沉默的圍站在庭院之中,臉上的表情被低下頭落下的陰影所遮蔽看不真切,然而周身環繞著的悲傷絕望的氣息確實如此的濃郁,彷彿在那一刻他們被世界所拋棄。
抿起嘴,吉田裟羅安靜穿過一個又一個人的身旁,走進圍在最裡圍的幾人,透過留出的空隙看到的唯有一個孤零零放在地上的頭顱。嘴角含笑,卻永遠不會再睜開眼睛的吉田松陽的頭顱。吉田裟羅彷彿失去支撐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想起了那一年藤田亞紀決然而溫柔笑臉,她想起了那一年那個名為吉田松陽的男子微笑著朝自己伸出手的樣子,她想起了他們那一路那個男子將在護在身後的模樣。那是她母親一輩子心心念念至死不悔的人,那是她當做生身父親的存在。那些年,那些事就在腦海之中如同走馬觀花一般的回放,清晰如同昨日,而那個男子卻永遠永遠的走往另一個世界,無法再回來。
有人溫柔的抱住了她,就像那一年吉田松陽被帶走時給了她如同浮萍般無助的心一根浮木。吉田裟羅知道現在自己靠著的那個胸膛屬於高杉晉助,她也知道對方的擔心,可是現在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裟羅不要哭。”原來自己哭了嗎?吉田裟羅愣怔的抬手撫上自己的臉頰,觸手一片冰涼。本來不想哭的,本來不該在這時候哭的,可是為什麼眼淚卻怎麼都停不下來呢?吉田裟羅從來都是優雅淡定的模樣,唯一一次的落淚便是在吉田松陽被帶走的那一日。高杉晉助面對吉田裟羅的眼淚一向都是手足無措的,那些談判之時的舌粲蓮花,在看到那張梨花帶雨的面容時,似乎口齒都變得笨拙。他知道吉田裟羅哭泣的模樣很美,我見猶憐,卻一點都不希望吉田裟羅哭泣,可每次都只能那樣笨拙的說著同一句話。
“裟羅,松陽老師讓我帶給你一句話:不要恨。”高杉晉助的話語傳來,一字一句似是說得極為艱難。吉田裟羅輕輕嘆息,將臉頰埋入了高杉晉助懷裡。吉田松陽只是單純的期望著自己寵愛著的妹妹和女兒能夠幸福,遂將其託付給了坂田銀時和高杉晉助,他懂得這幾人彼此間真切流動著的情義。
這兩個少年會真心的對待著清水月姬和吉田裟羅。吉田裟羅不比清水月姬,裟羅考慮的事情總是深沉幾分,吉田松陽並不願讓吉田裟羅如同藤田亞紀般畫地為牢。恨是太深沉的感情,很容易磨滅一個人心中的歡樂。那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卻為料到確實那一句話生生的堵在吉田裟羅和高杉晉助之間,讓兩人整整錯失了五年的年華,甚至於險些分道揚鑣。
良久良久之後,吉田裟羅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
“父親,並不希望看到我們這樣。而今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想讓父親入土為安,葬在那個他花費了畢生心血的松下私塾。”語調沉著而哀婉,臉上的神色依舊蒼白。這樣的吉田裟羅是他們彼此陌生的,然而她的話語卻依然點中了他們的心聲。悲傷解決不了所有的事情。
那些圍在周圍的學子們沉默的點點頭,四散開去整理軍隊的事物。他們需要絕對的空暇,避開所有的感染,安靜的讓他們的恩師在松下私塾入土為安。
一時之間,原本還顯得有些擁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