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松陽望著天上的明月,沉默了許久,最終開口問出的話語被硬生生拆成了兩節:“亞紀這些年······過得好嗎?”他背對著吉田裟羅站立著,吉田裟羅並不清楚吉田松陽臉上是什麼的神色,她只能感覺得到吉田松陽話語之間流露的哀傷。
現在問這些問題還有意義嗎?沒有了吉田松陽的藤田亞紀怎麼可能過得好呢?吉田裟羅其實很想這樣質問面前的男子,她其實很想問問他,為什麼?可是臨到開口之時,,說出的卻只有這句話:“······母親一直過得很好。”只是因為裟羅記得藤田亞紀說過,她希望留在吉田松陽心裡的永遠是她最美好的樣子。吉田裟羅又怎麼忍心破壞母親最後的願望?
情蠱,有情之人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致命蠱毒。發作之時,神色癲狂。然而,死時卻像是開到極致的鮮花,美麗無雙。
吉田裟羅注視著被安置在行李中的藤田亞紀的骨灰,在這一刻,她似乎才真切的體會到藤田亞紀心思的縝密。吉田松陽一開始便對著吉田裟羅明說,這一路返回松下私塾的路程起碼要歷時一月。而藤田亞紀從寄出信件給吉田松陽便算好一切,在他懷裡以最美的姿態死去。一路之上可能遇到意外諸多,藤田亞紀竟也算得不差分毫。那樣心思並不是容易對付的,藤田亞紀其實有資格陪伴著吉田松陽。可惜命運弄人,兩人有緣無份。那麼,起碼要把母親葬在可以看見她心心念唸的那個男子的地方。
吉田裟羅低著頭,卻聽到吉田松陽的聲音輕輕的響起:“那樣嗎?過得好就好。”男子的聲音極輕,似乎風一吹那些那話話語就會被飄走。
吉田裟羅抿了抿唇,將一直放在身邊的一副畫卷遞到了吉田松陽的面前。面對男子疑惑的目光,吉田裟羅低下頭,臉上的淚水無聲的滑落:“這是母親畫的,我覺得還是交到你手上比較好。那些年我看著母親不停再畫,卻似乎總是不滿意。而好不容易畫出了一副滿意的畫卷,母親卻似乎沒有勇氣去看一眼。她其實一直都沒有忘了你是,很多個夜晚她都在唸著你的名字。”
“我其實是有些埋怨你的,埋怨你當初丟下了她。可是母親說你是個笨蛋,整天只會念著國家,把天下視為己任。如果沒人看著你的話,是會做傻事的。所以,起碼,我要替母親好好的看著你······父親大人。”
吉田松陽在吉田裟羅低聲說著的時候,一直神色溫和的看著面前的小女孩,直到裟羅喚出那聲“父親大人”時,他似乎是有些驚訝的愣住了。
“我想母親是希望我能夠這樣稱呼你的。”吉田裟羅抬頭看了吉田松陽一眼,有些不安的低下頭:“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麼稱呼你?”
片刻後,吉田裟羅感覺到有溫暖的手掌落到了她的頭頂,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髮絲,她聽到男子溫柔的聲音如是說著:“不,我很高興你能夠這麼稱呼我。”
吉田松陽是個極為溫柔的人,他的身上似乎天生有一種魔力能夠吸引著身邊的人不斷的靠近,能夠讓身邊的人感覺如沐春風。那樣強大的親和力,在那一個月的行程裡,吉田裟羅有幸親身體會了一把。然後,吉田裟羅覺得自己喚著吉田松陽為“父親”似乎沒有一點的違和感,似乎她真的是他的女兒,他真的是她的父親。兩人不是一個月前剛剛相見,而是真切的在一起生活了許久的人。
······
那並不是多麼富麗堂皇的屋子,那只是用瓦磚砌建而成的帶有院落的普通屋子。透過樹蔭陽光洋洋灑灑的落下,恍惚間竟然人的心中生出溫暖之感。那是松下私塾的所在。那時的吉田裟羅未曾預料到那一座並不出眾的房子會成為她此生魂牽夢繞的地方。
松下私塾是吉田松陽一手創辦的,雖然規模較小,但因為教書先生溫和的性子和讓人稱道的才學。松下私塾裡的學生除卻附近村落之中的孩子,也不乏遠道而來求學的學生。再加上吉田松陽偶爾外出遊學歸來,有時會帶回無家可歸的孩子,松下私塾的規模還在擴大之中。
此行,吉田裟羅和吉田松陽花費將近一月的時間,加上吉田松陽前往之時所用的時間,吉田松陽此次離開已是兩月有餘。松下私塾之中家住附近村落的孩子大多都被接回了家中,目前還留在松下私塾之中的學生並不多,是以吉田松陽牽著吉田裟羅邁進院落的時候,私塾顯得有些冷清。
屋簷之下,紫色頭髮的小男孩坐在臺階上,左手撐著臉頰,翻看著手中的書籍。聽到腳步聲響起,紫發的小男孩隨意的抬頭掃了一眼,隨即目光中帶上了掩飾不住的驚喜,迅速朝著來人的方向跑去,乖巧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