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簽到的時候,前面兩個相同地域的男孩順理成章地攀談起來,而結伴來的孩子們更是有說有笑。在嘈雜的人群中孑然一身的我顯得特立獨行,我一言不發,低垂個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努力地平息內心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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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2)
選了第三個題目來寫,第一屆的得獎選手劉嘉俊提了一臺筆記本進來,播放了一個windows 98的屏保程式,而那就是此次的考題。十五分鐘的構思,兩個多小時的奮筆疾書,我編織了一個並不完美的愛情童話,直到交卷,那團糾纏在一起的線條依然縈繞在我眼前。
那天晚上我和媽媽走在華東師大對面的大街上,在超市的門口看了眼冰櫃的哈根達斯,又轉身進了路旁的小吃店,吃了盤很好吃的魚香肉絲蓋澆飯。
隔天的頒獎典禮,我依然還是一個人,繞了很遠的路才找到青松城大酒店,安靜地坐在後排,做著最後的祈禱。我一遍一遍默唸著自己的名字,以至於當主辦者念出我的名字時,我產生了剎那間的恍惚,那“霍豔”兩個字究竟出自誰的口中?直到旁邊的人把巴掌拍得噼裡啪啦響,我才相信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和聖潔的耶穌同時顯靈了,我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走向臺前,平靜地接過了有機玻璃做成的獎牌和獎狀,成了新概念作文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等獎。
2002年的冬天,我十四歲。
當我拿了獎以後,我才發現自己的野心遠不止如此,在我問同桌我出書的機率和他登入NBA的機率那個大時,我已經開始暗自為出書做著準備。
佩服那年的自己擁有無窮無盡的精力,與文字為伍的日子每天都是愉悅。新概念的奪冠幫我開拓了一種生活新的可能性,,一種從醜小鴨蛻變成白天鵝的可能性。
當寫作的潛力得到肯定後,激發了我對文學更大的興趣。每堂無聊的課(基本都很無聊)我在筆記本上塗抹畫畫,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把列印紙壓在作業本下,一磚一瓦地構建自己的文學城堡,還要時刻應付父母的突擊檢查。他們始終把我的獲獎看做一種瞎貓撞上死耗子般的幸運,不是我開了智慧的天眼,而是評委們不大長眼。
同時,我也深深地感受到寫作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事情,創作的痛苦不被人所理解,創作的喜悅不能與別人分享,當作品完成前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一個人在戰鬥。如果有時空穿梭機能回到我十四歲的那個夜晚,看到的會是我在窗前伏案的剪影,一杯速溶咖啡,一沓灑滿月光的影印紙,幾根藍色的簽字筆,伴隨著卡式錄音機裡流淌的渾濁的旋律,一天的創作緩緩開始。每天都給自己規定了三千字的創作量,可往往是寫到欲罷不能,戀戀不捨地睡去時已是凌晨時分,六個小時後又要爬起來穿上校服變成茫茫人海中被淹沒的分母。
那時最喜歡去的地方是東直門附近的幾個小商品批發市場,買漂亮的本子和流暢的水筆,讓寫作變成一種崇高的儀式。直到現在我還珍藏著十四歲的手稿,寫滿四張列印紙正反面就是一篇完整的小說,再工整地騰到筆記本上,等週末敲打在鍵盤上已是第三度創作。
我對文學開始逐漸樹立起崇敬的心理,他們在我心中劃開了一個口子,讓源源不斷、被應試教育擠壓的思緒找到了一個宣洩的途徑。我逐漸地分裂為不同的個體,白天是循規蹈矩的中學生,晚上則成了一個可以自由操縱文字的魔法師,在文字中我則與筆下的主人公融為一體,時而穿著紅舞鞋流浪,時而在地下鐵裡穿梭,時而痛飲一杯叫醉生夢死的酒,在平凡的外表掩蓋下,我擁有了一個情感豐沛的新世界。
而選擇把作品出版,則是為了把這十四年豐富的情感世界拿到世人面前炫耀。
而在十四歲出版自己的作品,更重要的是因為十四歲以後再犯罪就要負法律責任了,十四歲在我心裡是一個嚴肅的、是否能夠承擔責任的分界。
那時的青春文學遠不如現在這般紅火,除了一本韓寒的《三重門》,基本上沒有能被記住的作品。我在書店裡逐一抄下了出版社的名稱和電話,一家一家打過去向編輯們推銷我自己。
雖然有新概念一等獎的身份,但當整個青春文學市場還屬於荒蕪的情況下,沒有一家出版社敢貿然接受我的作品,我選出最滿意的作品一封一封郵件地發過去,然後趁著課間跑到老師辦公室挨個打電話尋求迴音,得到的卻總是不經如人意的回答:“市場前景不樂觀、內容太過晦澀、文字不夠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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