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聽了,好不容易調整出來的沒心沒肺的狀態又一點一點破了碎了,壓抑下去的痛疼絲絲縷縷的從身體四周,從每個毛孔,一點點,一點點,星星碎碎的又蔓延回來,直到全身。覺得腦袋開始漲起來,很多東西很明顯,可是她不願意想,不願意看。
嘆口氣,問小草:“鏡花軒總會出現三少爺,為什麼還讓小花去。”
小草冷笑:“總比丟了命好。一個賤民,這算的了什麼。覺得活不下去,大不了死了,這還不容易。”
容華半晌不說話。
許久,小草輕輕問她:“你難受嗎?”
容華笑:“只有一點心疼。”
12,我本善良
“可是,”容華抬頭看著小草,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會有報應的。”她心裡迴盪著自己的話,會有報應的。容華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
小草看著她平和卻堅毅的面龐,一時呆住,卻還是嘆氣說:“院子裡的姑娘,其實,大都經歷過。又有什麼報應。”
容華的表情,定格成剛才的模樣。容華的心,又多了一點點疼。她強睜開眼,笑道:“我想睡一會兒。”小草點頭,卻不動作。見容華一直看著自己,扭捏著說:“就這裡睡吧,我,我得看著你。”
容華無奈,閉眼不再理他。
當上官洪的又一個競爭對手鋃鐺入獄時,上官洪對著滿眼恐慌的容華笑道:“他現在確實是被冤枉的,只是你也要知道,我本善良。”
我本善良。容華不由吸了口氣,沒有人願意坐以待斃。
這天晚上,容華沒出去幹活。背上的傷本來不深,除了些微的疼痛,並不礙事。所有人都走了以後,她才爬起來,想去看看小花。
小花閉了眼睛好似睡著了,只是一天的時間,好像老了很多,再看不出來是十五歲的樣子。容華的動靜驚醒了她,她睜開眼,眼睛不再空洞,卻深不見底的感覺。兩個人呆呆的對視了一會兒,小花突然掙扎著坐起來,叫了聲容華姐,接著問道:“你沒事吧?”
容華再也忍不住,眼淚洶湧而下。
是什麼,給了這些人這樣的堅強,生是幸福,死是歸宿,活著就是滿足,命運都是天定。當深切的疼痛變成心底的麻木,被迫把以前的願望撥成痴心妄想,又是一笑而過,轉天,仍然一如既往。到底是堅強,還是無奈。
原來最讓人受不了的,不是傷痛後的眼淚,而是傷痛後的笑容。
小花嘆口氣,抬手擦拭容華的淚水。容華哭著說:“我從來不哭的。”
小花卻笑了,半晌才說:“其實也沒什麼。你何必難過。再說,”她停了停,拉了容華的手,輕輕的說:“我也長大了,早晚的事情。爹說,反正每個女人都要經歷的,不礙事。”
容華呆住,這是什麼道理。難道崔管事為了安慰小花,竟然給這個長在黑屋子裡的姑娘編出這樣一番理論來麼。
小花轉頭嘆了口氣,又說:“你別詫異,咱們本身就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也沒什麼接受不了的。”
容華無話可說。這不是她經歷的,也不是她能懂的,她沒有發言權。
小花很快就又笑了,和容華說道:“聽說你也傷了,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姐姐現在的樣子,我也放心了些。”
容華點頭,不說話。在她面前,自己原來才是個孩子。
小花看容華悶悶不樂的模樣,強打起興致說:“不如姐姐教我打絡子吧,可惜昨天揀的石頭也不知道丟在哪裡去了。”
容華不想再說下去,忙應了,拿出方姨娘給的繩線教小花打絡子,屋子裡太黑,兩個人就出去坐在月下開始做起來。
一夜沒睡,小花勉強學會了最簡單的,容華卻拼命般的,就著外面的月光把所有的繩線都用了。她費盡心思的把鯉魚躍門和六角雪花的圖案結合起來,用紅黑兩色打出了一條很是華貴好看的來。小花見了愛不釋手,容華又照著打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小花突然說:“容華姐,你給我哥打一個吧。”
容華抬頭看她,她再不是昨天的那個小姑娘模樣,嘻嘻哈哈,卻一臉莊重,認真的說:“我哥從來,沒對誰這麼好過。”
容華不語,低頭挑了幾個好看的豔麗的給小花塞過去,把小花手裡那條紅黑兩色的拿回來收起。這才開口:“太好的不能給你,怕什麼時候讓人看了反而惹事。”
小花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等石頭回來,就把容華趕回了小草的屋子,說是她這兩天照顧著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