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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樸,但內裡卻亭臺樓閣隱約可見。我素知秦國自始皇以後便喜建大型宮殿,所謂阿房宮三百里,雖是誇張,卻也說出其規模的宏大。與其相比,子嬰的這座府宅看著雖既佔地既小又平常,卻也有著自己的幽遠氣韻。 審食其上去叩門求見,遞進名刺後,很快府門便拉了開來,守門士卒做了個手勢,讓我們換乘了府內的一輛馬車,繼續向內行去。我悄悄捲起車簾向外看去,只見一路樹多房少,遙見數處樓臺也都掩在樹影之中,這整座府第竟似建在山野之中一般。又行了約有盞茶時間,眼前豁然開朗,一大片水面現於面前。 子嬰見我的地方正是臨水的一座觀景亭中。這位昔日蘭池撫琴而歌的公子此刻一身寬大的黑色衣袍,臉色蒼白地倚坐於亭中,旁邊兩名眉目如畫的青衣女婢跪坐於一旁,不時替他斟上一樽美酒。 “呂掌櫃,坐吧。”子嬰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一下。 “是。”我喏了一眼,在他的下首跪坐下去。垂首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子嬰再說什麼,忍不住抬起了頭,看見子嬰手持酒樽卻沒喝,只微咪著眼看著我,不由心中微動,俯身道:“不知公子喚小人前來,有何事吩咐。” “噢。”子嬰眉梢輕動,仰頭喝完了樽中美酒,淡淡地道:“提到呂掌櫃這幾個字,就想起一個人啊。”他頓了頓,道:“嗯,當年家累千金的陽翟大賈,文信侯呂不韋呂丞相,倒是巧,和呂掌櫃一個姓呢。我看呂掌櫃這做生意的手段也不比當年的呂丞相差上多少啊,若要論起年齡,那呂掌櫃更是遠勝於他了。” 湖風微拂,挑弄起亭臺四周低垂的輕麻垂簾,也給我帶來了一身寒意。 我知道先丞相呂不韋與子嬰是有舊怨的。子嬰的父親長安君成蟜原本很有希望成為繼秦莊襄王后的下一位秦王,但呂不韋憑空推出了趙姬和贏政母子,不但奪去了成蟜的王位,還逼得他遠走趙國,客死他鄉,使得子嬰在襁褓之中便失去了父親,不得不在別人的白眼之中獨自求存。 此刻,他突然提到呂不韋,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我沉默了一下,俯身道:“小人不過一山野小民,哪裡敢與文信侯相提並論。” 子嬰微笑了一下,道:“聽說呂掌櫃近日在變賣咸陽的鋪面?” “是。”我道:“家父有意在家鄉置產,故而急於變賣京中產業。” “你的家鄉是……”子嬰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額頭,“對了,聽說是在單父,我問過下人,他們說單父是碭郡邊上的一個小地方。”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道:“聽說那地方反賊猖獗得很,令尊倒有信心在那裡置產?” 我覺得後背有點微汗,被冷風一吹,涼颼颼的,垂頭道:“此乃家父的意思。家父言道,再亂的世道也得吃飯,吃飯就得有田,所以土地才是根本。我們做子女的,凡事以孝為先,故而不敢有違,只能變賣各處產業。” “亂世……”子嬰沉默了一會兒,忽道:“呂掌櫃是覺得這咸陽守不住,所以才急著結束京中的生意?” “不是,當然不是。”我忙道。 “嗯。”他輕輕的哼了一聲,然後道:“不說這些個了,今天請呂掌櫃來是談買酒樓的事,你灞橋邊上的酒樓我要了,那地方我喜歡。多少金子你待會兒跟著管帳的取去。” “是。”我只能俯身喏了一聲。雖然來之前,丁復還和我說有數個咸陽大商家對那酒樓感興趣,出得價也令人滿意,但既然子嬰橫插了一槓子,那幫人可就別指望了,畢竟民不與官鬥,自古皆然,何況這位還是龍子皇孫,貴不可言。 子嬰微微揮了揮手,那兩名青衣女婢悄然退下,過了一會兒,端上一食盒精緻的酒饌,一一擺放於我面前的案几之上。子嬰舉了舉手中的酒樽,道:“請。”說罷,仰首又盡一樽。 這時代酒度數不高,但我的酒量實在不敢恭維,且又怕喝醉之後露了真身誤了大事,只能含糊的稍稍淺飲一點。好在子嬰似乎並不在意,他實在不算是個好客的主家,說是請人喝酒,卻只顧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喝。不過這也倒罷了,讓人難過的是,每喝一杯酒,子嬰就會深深看我一眼,那眼神委實讓我坐立不安。 “我有沒有說過你有點像一個人?”他突然道。 “呃……”我楞了一下,道:“是,公子說過。” 他有些淡漠地笑了一下,道:“還真有點像啊。”

九六章 弒君

衝動是魔鬼。 直到離開了那座水亭,我仍然覺得冷汗涔涔,回想起在亭中與子嬰對談的那一刻,看著他那淡漠的笑容,聽他說出那句:“還真有點像啊。”天知道是怎麼鬼使神差,一個奇異的念頭湧上心來,竟一時止不住衝動說了錯話。 當時我說:“總不會是像扶蘇公子吧。”說完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