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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她略顯蒼白的面容,我安慰她說:“你是學醫的,還相信什麼老太婆顯靈?只是知道了那屋子的過去,住在裡面確實心神不定。不管怎樣,搬到醫院宿舍來就好了。”

“不好,”董楓抬起頭,注視著住院樓的窗戶說,“我總覺得還會出什麼事,我的預感準極了。你說,我是不是觸犯了什麼人,才老是看見死去的人?”

“還看見誰了?”我問。

“單玲!死在黑屋子裡的單玲。”董楓說到這事聲音就帶著恐懼,“她坐在屋裡,這樣,這樣梳頭……”董楓用手比劃出梳頭的姿勢。

“不可能是早已死去的單玲,”我脫口而出,“我一定會把發生在黑屋子的事搞清楚,包括昨天夜裡出現在我的窗玻璃上的那張臉。”

此刻,我雖然將話說得很堅決,但身上卻感到一股寒意。世界上的任何事情,總應該有來由,有原因,而我和董楓,卻莫名其妙地陷入似乎是幽靈的包圍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住院樓的視窗,我發現有精神病人在向我們這裡張望。

這個夏天彷彿夜夜有雨。下午,我看見董楓晾床單時還是萬里無雲的晴空,可剛一到黃昏,烏雲就升起來了,到我臨睡覺時,悶熱中又嗅到雨腥味了。難道,今夜又將發生什麼事情?過往的各種怪事,已使我對雨夜產生了本能的警覺和恐懼。

世界上有很多偶然的事物,它不論怎麼奇怪,一閃而過也就罷了。但是,任何偶然的東西,如果反覆出現,這就不得不讓人納悶。比如,你走在街頭,看見一個臂上戴著黑紗的人走在你的前面,你不會覺得異樣。接下來你一轉彎,又遇見一個戴黑紗的人迎面走來,你仍然覺得沒什麼。你走進商場,在過道的擁擠中發現一隻這樣的手臂正緊靠著你,這時你可能有點不舒服了。於是你拐進商場的衛生間,裡面惟一一個蹲著的人手臂上也有那東西,到這時你會大驚失色。這就是我懼怕雨夜的道理,任何偶然的東西反覆出現足以讓人神經崩潰。

這一夜,聽著雨打窗戶的聲音,我沒敢再去貼著窗玻璃張望。閉上眼,卻看見一把黑雨傘的金屬傘尖上滴著水;我翻了一個身,想強迫自己睡著,卻又彷彿看見董楓蒼白的臉,在雷雨夜的閃電中,在黑屋子裡梳頭的女人正抬眼看著她……我翻身起床,剛想去書架上抽一本書來翻翻,但手到半空又縮了回來,因為我想起了某本書裡夾著的那一張照片,一個瓜子臉、丹鳳眼的女孩。吳醫生收藏的這張照片使我聯想到死在黑屋子裡的女病人單玲,可董楓說長得不像,那麼,這女孩是什麼人呢?

第二天醒來,又是耀眼的陽光。我穿上白大褂,先照例到病區轉了一圈。人不能預測自己的經歷,我將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袋裡走在病區的時候,就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有點奇怪。走到嚴永橋曾經住過的病房時,我推門望了一眼尚未住進新病人的空房,病床上的白被單鋪得平平整整的,像一片雪原,床前有一把黑色的木椅,這種對比使室內像一幅木刻畫。

我上了二樓,本想到女病區看看的,但突然對一個人去黑屋子感到有點畏懼,便一返身,向醫生和護士的值班室方向走去。吳醫生的主任辦公室在走廊盡頭,又寬敞又涼爽,他說過,他上夜班時,白天那裡是空著的,我可以去那裡坐坐。

推門而入,我在辦公桌前的皮椅上坐下。牆上有很多病人家屬送給吳醫生的錦旗,這是醫術高超的醫生所具有的榮譽。桌上疊著幾份病歷,一定是吳醫生昨夜上夜班時研究的病例。我沒有翻看這些病歷,因為我對精神疾患的新奇感已經沒有了。各種各樣的精神分裂、抑鬱症、妄想狂等等,想到這些名詞我就感到壓抑。

當我將眼光從這些病歷的封面上抬起來時,看見一個女人已經進了這間辦公室。她進來時一定腳步很輕,以致我完全沒有察覺。

“我找吳醫生。”她一邊說,一邊大方地在辦公桌對面的木椅上坐下。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女子,給人的感覺是時髦而性感。

“我叫傅小婭,大家都叫我小婭。”她眼光閃閃地對我說。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樂於與人交往並且一見面就可以掏心掏肺的人。“怎麼,吳醫生出去了?”

我告訴她吳醫生上夜班,白天是在家裡休息的。她問我貴姓,我說免貴姓餘。她說,既然來了,我就給你講講吧,看得出來,你也是個有經驗的醫生了。

我沒法阻止她,因為我不便說明自己的真實身份。此刻,我穿著白大褂坐在主任醫生的辦公室裡,四十多歲的年齡再加上還算沉穩的神態,是可以取得病人信任的。

“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