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就看不慣她著裝,芸水袍端正素白,但只要披她身上,總被穿得不倫不類。她腰身偏細,不知是繫繩笨拙,還是自身氣力不足,那根紅繩總耷拉下來,莫名看著不順眼。
她眼神無辜,理直氣壯道:“對啊,知道你還問?”
“……”
兩端紅繩驟然收緊,將她的腰肢勒出來。
楚在霜被猛地一拉,她當即瞪大眼,抗議道:“你這樣用力,感覺我倆有深仇大恨,你恨不得勒死我一樣。”
斐望淮聞言,又想起白骨老的話,笑眯眯地反問:“對啊,不能恨你麼?”
他憑什麼不能恨,他憑什麼要放下。
“能,當然能。”楚在霜見他笑裡藏刀,她趕忙就放緩語氣,不知他為何陰陽怪氣,敷衍地讓步道,“恨吧,恨吧,你開心就好。”
估計他輸棋惱火,至今還耿耿於懷。
他聽到此話,頗感奇妙道:“你倒是豁達,換常人被記恨,可不是這反應。”
“這算什麼,恨比愛更長久,你還是心裡有我,所以才這麼恨我。”
“???”
不得不說,白骨老一夜規勸無果,楚在霜一句就破他防。
斐望淮近日萬般憋悶在胸,瞬間被此話驚得煙消雲散,再也不敢對她帶仇恨情緒。他要是繼續計較,倒真像應驗她的話,心裡忘不了她。
楚在霜見他如鯁在喉,還嘚瑟地打轉,歡聲道:“還敢恨嗎?還敢恨嗎?”
“……”
她怕不是故意搞他心態,就跟下棋時的爛話一樣。
片刻後,入門弟子們到齊,楚並曉站在前方,提前講解事項:“桌上是佩劍及清心丹,清心丹可以用來補充靈氣,此行需要下山數日,風餐露宿多有不便,每個人要保管好自己的佩劍及丹藥。”
“是。”
眾人應聲。
“下山以後,你們身著芸水袍,就是蓮華宗弟子,應當時刻牢記門訓,萬不可做出抹黑門派之事。”楚並曉道,“你們還是入門弟子,旁人對你們的崇敬,更多源自於這一身衣服,並不代表你自己的水平。”
“窮理盡性,達天入神,謹言慎行,約己清心。當你們有一日褪下芸水袍,依然能不愧對這十六個字,那就成為一名真正的蓮華宗弟子,像無數曾穿過芸水袍的仙尊們一樣。”
楚並曉的語氣平穩,一番話卻擲地有聲。他面色肅然,簡單利落的話語,在眾人心中砸起層層漣漪,掀起驚濤駭浪。
一時間,白衣弟子們都挺直腰桿,他們在此刻共擔一份榮耀。這榮光源自瓊蓮十二島建立之初,源自千百年同一批身著芸水袍的少年,亙古不變地守護著這一方淨土。
從混沌之初,從眾生荒蕪中,硬生生劈出一條生路。
他們目光堅毅,激盪起熱血,鏗鏘有力道:“是!”
楚並曉環顧一圈,他望著底氣十足的少年們,點頭道:“好,現在攜劍隨我下山,此次任務不算太難,位於紅塵澤附近的小島,我們透過門內陣法前往。”
修士達到五葉修為,這才能夠御劍飛天,在此之前常用陣法移動。
*
學堂內,弟子們意氣風發,摩拳擦掌要大幹一場。下山後,他們就如霜打茄子,垂頭喪氣地林中徒步。
天色晦暗,雲霧瀰漫。雨水浸泡過的小路泥濘不堪,一腳下去就拔不起來,堪稱撕咬鞋履的泥獸。
一行人最初整齊又亢奮,現在隊伍卻稀稀拉拉,散落在陌生的叢林中。兩邊時不時有做白色標記的樹幹,好像在指示目的地的方向,不知是何人所作。
李荊芥作為修士,他竟也額頭冒汗,忍不住扯扯衣領:“這是什麼鬼地方?讓人喘不過氣來!”
斐望淮:“此地沒有蓮峰山靈氣充溢,你感覺不適很正常。”
蓮峰山是最適合修煉的場所,山上甚至布有聚氣的法陣,自然跟窮鄉僻壤不一樣。
眾弟子下山時盼望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現在卻在泥潭裡枯燥地走一天,少不得要抱怨起來。
“這跟我想得不一樣,還以為會有小洞天,直接派我們去尋寶!”
“哈哈,你就做大夢吧,那都是正式弟子的任務,哪輪得到我們。”
“這地方都荒蕪成這樣,真有人被靈獸襲擊嗎?根本沒凡人住吧。”
旅途勞累,挫傷鬥志,讓隊伍狀態渙散。
楚並曉走在最前方,時不時催促後面人跟上,卻也帶不動部分無精打采的弟子。他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