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電話響了第三遍。
常雲嘯覺得頭大得撐不住,一個勁往下倒。他記得梅子搖晃他,好像他吐了,其他的都已在朦朧狀態了。
常雲嘯慢慢睜開眼,頭還是很疼,有點暈。眼睛和嘴裡乾澀澀的,嗓子有點疼。他使勁揉揉眼勉強睜開。周圍是藍色的,是海洋的那種:藍色的窗簾、藍色的牆壁、藍色的被子。常雲嘯突然驚醒了,這裡不是他的家,但這裡他記憶很深——這是梅子的閨房。酒勁徹底醒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在薄被下摸了一下自己,果然什麼也沒穿。他有點火了,昨天跟她解釋了那麼多怎麼還會這樣!
門開了,梅子倚著門框站著。常雲嘯靠在枕頭上不動聲色,看著她。
梅子撩一下頭髮,“放心吧,昨晚我沒動你。穿上衣服到客廳來。”說著將常雲嘯的衣服拋過來,關上門。
常雲嘯穿戴好,走到客廳,坐在梅子對面。他依然不能相信梅子,他擔心她葫蘆裡賣著別的藥。
“本來,”梅子點上一支菸,“本來我想要是有了你的孩子你就不會這樣對我了。”
常雲嘯不吱聲,等著梅子說下去。
“可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因為……因為你一直在唸一個名字:小雨。”梅子說不下去了,看得出她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常雲嘯也很驚訝,自己竟然在睡夢中能念出林曉雨的名字。並沒覺得自己對她是那樣的依戀,難道自己對她的相思已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他不願承認。
梅子定了定神,指著茶几上的手機平靜地說:“有人打你的手機整整一夜。”
林曉雨!這是常雲嘯唯一的反應。他趕緊拿出手機,是她,是她,她的名字,她的手機號。天,她竟然一夜打了六次,最後一次是後半夜三點。就在這個時候手機沒電了,響起關機音樂。
“你怎麼不早說?”這是常雲嘯今天第一句話,當他說完他也意識到這怎能怪梅子呢,他向梅子喊什麼,他有什麼權利?只不過是自己心煩而已,梅子又何嘗不心煩。他看看梅子,梅子咬著下嘴唇,本來就紅紅的眼睛現在更是一片委屈。“真是抱歉,我,我酒還沒全醒,頭昏沉沉的瞎發脾氣。”
梅子吸了兩下鼻子,依然平靜地說:“快給人家回電話吧,不過我家電話壞了。”
常雲嘯明白這是給他一個離開的藉口,“好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待會兒。別胡思亂想,休息一下。我會打電話給你。”
常雲嘯一口氣跑下樓,他的心思已經全部到了林曉雨的身邊。
她會怎麼想呢?她會原諒我嗎?一晚上不回電話,怎麼解釋?我一定要找到她。她喜歡我,不然不會找我一晚上,我也許還有希望。我去學校找她。
他坐上計程車才發現身上只剩十三元錢和一張IC卡。他在計價器翻到十三元的時候下了車,開始奔跑,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觀看。常雲嘯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只想早一會兒見到林曉雨,哪怕是早一分鐘一秒鐘。他一氣跑了四站地,衝進人大校園,站在了女生宿舍門外。樓門口的女管理員死活不讓他進去。慶幸的是他在不遠處看到一部磁卡電話。
。。
紙戒 2(8)
手機接通的速度很慢。我應該先說什麼?是問候還是認錯要不裝糊塗?她現在是生氣嗎?也許她根本沒往心裡去,但願如此。通了!常雲嘯有些緊張。
沒人接?為什麼?沒人接!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嘟——嘟,難道一切就結束了?求你了,林曉雨,只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哪怕只一聲。當他撥通第十回的時候,對方竟然關機了。
放棄嗎?不,常雲嘯是不會認輸的,林曉雨還有一個用來看天氣預報的漢字尋呼機。從此常雲嘯開始了漫長的一個又一個的尋呼與等待。
“我知道你生我氣,給我個機會,談談好嗎。”
“我就在你們樓門口,願意出來嗎。”
“原諒我好嗎。下次不敢了。”
“求你出來一趟吧,我就在樓門口。”
……
居然陰天了?黑雲從西南方向爬來,很快封住了藍天,開始起風。校園的行人越來越少,常雲嘯的心開始涼了。他想起小說和電影中,男孩在雨中等待女孩,女孩就感動得不得了的場面。每次他都會覺得他們很傻很可笑,可是現在……他自嘲地笑笑,他倒真的希望這招靈驗,能打動林曉雨。他站在這裡已經快兩個小時,對方卻依然沒有動向,他心慌,他茫然,他不知道下面應該怎樣做。
雨已經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