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中有你的身影�
每條路上留下你的腳步聲�
披星戴月腳步匆匆�
今日北山谷明日又上南山嶺�
日日夜夜春夏秋冬�
羊的好牧人不是僱工�
一顆滾燙的心至死忠誠�
迷羊流離小羊哀鳴�
牧羊人的心中怎能安寧�
誰是牧羊人,誰是牧羊人?
柳子墨站在講臺上朗誦的這首詩,雪檸早從梅外婆那裡聽
了無數遍。外婆的唸誦
只是讓她有些感動,從未使她臉紅。今天聽演講的人差不多都是年輕女子,七小姐也來了。雪檸臉紅時,她們也跟著臉紅。雪檸只顧看柳子墨。柳子墨後面的話,她要麼聽不懂,要麼沒有聽。若不是梅外婆後來告訴她,柳子墨說,他在日本那邊的書已經讀完,此番回國,是為了在龜山上建一座測候所,深入研究國內的氣象變化,雪檸肯定對這些一無所知。�
柳子墨在臺上演講,臺下有人拿著本子挨個請大家簽名認捐。�
輪到她們,梅外婆讓雪檸寫。
雪檸看看前面,七小姐名下竟寫著五百塊銀元。
她提筆一揮,飛快地寫上一行字。�
梅外婆看過後,臉上像花開一樣,笑出一層細細的皺紋。�
柳子墨演講完,請大家認捐的人便站在他的身邊,逐個念起認捐人的姓名和認捐款額。雪檸豎著耳朵往下聽,身邊那幾個認捐人的名字都念過了,還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正當她失望地以為,柳子墨一定不高興自己的認捐時,臺上那人衝著柳子墨神秘一笑,然後大聲請他來宣佈最後一名認捐者。�
“雪檸——白雲二十四朵!”�
伴著所有人的笑聲,柳子墨從臺上一直走到雪檸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鞠完躬,柳子墨伸手過來要抱她。雪檸躲在梅外婆身後,衝著比自己高出半個身子的柳子墨驚恐地叫起來。柳子墨沒有在意雪檸的滿臉羞澀,回到臺上,將開始演講時朗誦過的詩重新朗誦了一遍。�
在女人的鼓掌聲中,雪檸凝望著柳子墨:“我曉得愛了!”�
梅外婆臉上出現一種神聖:“你真幸運!趁著還有幾年時間,好好享受女孩子的快樂吧!”�
“不過,暫時你還得將這話藏在心裡。”梅外婆又說:“只用那看不見的紅線將你所愛的東西拴住,讓它安寧地在前面引路。”�
從輔德中學禮堂出來的那段路不好走,雪檸顧不上低頭盯著腳下的坑坑窪窪,她一直仰望天空,記住每一朵從頭頂飄過的白雲的樣子。因為高興,梅外婆變得特別安詳,要進家門了才開口:“柳子墨的身上有著濃濃的福音。”雪檸的眼睛瞪得老大:在梅外婆的言詞中,福音是一種無上的讚美,多少年來,梅外婆只用它來形容過梅外公。雪檸曾經問過梅外婆,是不是隻有梅外公身上才有福音。梅外婆只是笑一笑,耐心地將答案留到今日。�
這天晚上,雪檸剛一睡著就開始不停地說夢話。
聖天門口 七(2)
常娘娘叫醒她,餵了半杯水。雪檸兩副睫毛剛往眼皮上一搭,嘴裡的夢話又冒出來。實在沒辦法了,常娘娘才將愛梔叫過來看。愛梔將雪檸抱在懷裡搖了半夜也沒用。天亮後,梅外婆得知雪檸的情形,就說夜裡如果還是如此就由她來管。雪檸再三保證夜裡不會再鬧,可等到天黑,人一發困,清醒時的許諾便無法兌現。梅外婆坐在床邊聽了聽,俯下身子,貼在雪檸耳邊說了一陣。說到白雲時,雪檸的眼皮輕輕跳了幾下。梅外婆繼續將柳子墨朗誦過的詩,小聲重複幾遍。睡夢中的雪檸輕嘆一聲,翻過身來,夢話沒了,呼吸聲也變得舒緩均勻 。�
雪檸睡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向視窗。�
外面正在落雨,看得見天空,看不見白雲。�
雪檸失望地正要叫梅外婆、愛梔,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說書聲。
說書之人膽子大,火不燒山石不炸,書不追根人不怕。古來混沌有爹媽,然後它才分上下。為什麼分四分?為什麼分八卦?為什麼分陰陽?為什麼分造化?昔日草裡尋蛇打,書匠明白這根芽。說書說起混沌祖,要將混沌問根由。當時有個�泉(注:�泉,來歷不詳,她傳下十六代,都是造水的神仙)祖,�泉生浦�,浦�就是混沌父,�泉就是混沌母,母子成婚配,生出一元物,泡�(注:泡�,指天地混沌時期,產生的一種類似水泡的原始胎胞,由此產生萬物)永珍在裡頭,好像雞蛋未孵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