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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事,他能放梅外婆走,但得等機會。董重裡的訊息非常靈通,竟然事先知曉國民政府要在武漢召開剿滅湘鄂贛三省共產黨武裝的會議。董重裡估計獨立大隊這兩天就會有行動。兩天後,董重裡真的放了她們,還說這是傅朗西臨走時親口交代的。

�梅外婆的平安到達讓雪檸高興不已。還像梅外公死時那樣,凡是傷心的事,梅外婆都不問,她問的都是好事。雪檸想不起失去親人的這段日子還有哪些好事。梅外婆不信,她要雪檸繼續想,一個人活著,哪能一年到頭都不開心。雪檸終於想起常守義曾替自己吹過眼睛裡的麥芒,她那時好驚訝:殺氣騰騰的常守義還有溫情脈脈的時候。馬鷂子給自己挑眼睛裡的飛絲是與上面的事情聯絡在一起的,想起前者,後者自然忘不了。假如一直閉著眼睛,不看其他的事,說馬鷂子不是好男人就是違心。梅外婆很激動,她對雪檸說了好久沒聽到的兩個字:

“福音啦,這就是福音啦!”

�然後梅外婆獨自呢喃,那些話顯然只是說給自己聽:

“我的梅外公,你的話到今日還這麼有道理,一個人好生生地直到老死,真的不如天禍飛來陳屍街頭。你看看小小的雪檸,家裡的人都死於非命,反而讓她變成了別人的福音。如果家裡還有別人,杭九楓和馬鷂子哪能得到接觸她的機會。這下子好了,雪檸將一顆好女人的種子種在他們心裡了。少則三五年,多則三五十年,是種子總要發芽開花的。”

�當了管家的常娘娘很自然地讓常天亮頂起董重裡的缺。

楊桃聽不慣常天亮的說書聲。好幾次,她對雪檸說,常天亮的說書太難聽了,沒辦法與董重裡相比。雪檸卻說:“也許你就是董重裡的福音。”楊桃將雪檸的話認作是對男女私情的暗示,一時間臉皮都快紅破了。梅外婆沒有推波助瀾的意思,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說:“天下的女人,若是都成了各自男人的福音,夏季裡的洪水再大,也不會越過堤岸氾濫成災。”晚上,常娘娘將常天亮叫到紫陽閣裡,好好說了一場書。自始至終楊桃都在替梅外婆捶著奔波了近兩個月的身子。趁著說書前的安靜,楊桃問梅外婆,可不可以給她咬咬腳。梅外婆正在想心事,沒有聽全。王娘娘連忙站起來幫著說話,形容楊桃咬腳的功夫,可以讓梅外婆這樣的人,快活得就像回到了男女之間剛懂得你想我、我想你的時候。在往日,楊桃只給雪大奶咬腳,偶爾生病了,沒力氣伺候,雪大奶就睡不好覺。梅外婆笑著問王娘娘,楊桃又沒有給她咬過腳,為何清楚那滋味就一定好得不得了。王娘娘也笑,雪大奶在世時天天夜裡發出的快活聲,是她最愛聽的。那種不同尋常的哼嘰,每一次都讓王娘娘耳熱腮燒。梅外婆只當是聽了常天亮的說書,笑一笑,並不當真。臨睡前,楊桃端著盛滿熱水的盆子伺候梅外婆洗過,卻還站在屋子中間不肯走。楊桃很想給梅外婆咬咬腳,雖然剛剛開始相處,她就覺得梅外婆比雪大奶更通人情。梅外婆不肯讓楊桃咬腳。能給梅外婆洗腳搓腳,楊桃也很高興。洗一陣,搓一陣,再洗一陣,再搓一陣,梅外婆什麼也沒提起,楊桃的臉色就莫名其妙地漲紅了。問起來,楊桃什麼也不對梅外婆說。第二天夜裡,依然是這樣。梅外婆問不出原因,便斷定楊桃心裡一定裝著沒有人催她自己也會著急的事情。梅外婆將雪檸叫來,正在商量如何幫楊桃,楊桃小聲叫起來:“我這樣子能給別人的當福音嗎?”

聖天門口 四零(4)

梅外婆瞪大眼睛想了想,用手指蘸了幾滴水,往桌面上寫了一個董字。楊桃搖著頭,說自己不認識這個字。雪檸急了,說幫麥香家割水稻的頭一天,自己還教過楊桃,這個董字就是董重裡的姓。當時楊桃還不相信:董重裡那樣聰明,他姓的董字不該這樣笨拙。楊桃又一口氣寫了幾十遍,歇筆時還說,董字要多寫,寫多了它就不笨,反而覺得它誠實、學問多。梅外婆並不深究,一聲輕嘆,對楊桃說:董重裡是天門口最有風頭的幾個人之一,未必他也有自己渡不過去的難關。

�“董先生不是見花謝!那是爛舌頭的人在瞎說!”

楊桃理直氣壯地告訴梅外婆。

�梅外婆馬上誇獎楊桃:

“你敢這樣替董先生著想,就已經是他的福音了。不過,你也要明白,天下之大,確實有一些男人像石頭雕的、木頭刻的,最溫柔最漂亮的女人,在他們的眼裡,也只是心腸軟,脾氣好。”�

楊桃將洗完腳的水倒掉時,用盡了全身力氣。

�第三天夜裡,梅外婆早早叫上楊桃。已經是秋涼了,熱乎乎的洗腳水泡上去特別舒服。�“換了別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