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的盛宴,錢望海多數是幕後的角sè,安排排程,勤奮的有如老黃牛。走在臺前的,只能是礦管所里名義的二號人物,實際的一號人物,唐白。
只有極個別的情況,比如唐白不能出席類似活動的時候,主持一事才會落到錢望海手裡。
這難得的機會自然讓錢望海倍覺興奮。他激情滿懷,紅光滿面,聲音高亢到嘶啞,臉上的傷疤隨著興奮而如花翻飛。
本來應該成為主持者的唐白,此刻正端坐在主席臺中間,蒼白臉sè中隱隱透著幾分病態的紅,目光黯淡,時不時地輕咳幾聲,以證明自己的存在,或是證明自己疾病的存在。
唐白病了,實實在在的病了,不帶半點作偽。自打到了礦管所以來,從來沒病過的他,到底是病了。
聽說他病的人,都知道他只是風寒,雖然不願相信,卻也深以為然。畢竟嘛,他還是人,儘管向來身強體健,可他總免不了三災六病。得了風寒也不是什麼希奇的事。
然而唐白心裡清楚,自己得的是心病。他根本不想承認,自己的病因洛和平而起。這個毅力非凡,從不言敗的男人,被一種源自骨髓裡的絕望包圍著,他看不到破局的出路。
只是一夜,他就隱隱地覺得,好象一切都在漸漸失控,而自己無力阻止。喧鬧的蒼穹廳裡,一切他都視而不見,只看到自己那病源在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
忽然一陣氣血上湧,唐白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很想聽清楚洛和平在對著那些膜拜者們說些什麼,可劇烈的咳嗽讓他無論如何也集中不了jīng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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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怎麼病得這麼重?”坐到主席臺後,緊挨著唐白的洛和平壓低聲音問道,臉上滿是沉重之sè。看唐白仍在咳嗽,洛和平伸出手來撫著唐白的後背,以輔助他理順氣息。
唐白擺了擺手道:“不礙事。病得莫名其妙啊……大概是主神看我辛苦得太久了,照顧我一下。你這一到,就讓我放鬆放鬆,把擔子壓給你了。以後恐怕你要辛苦了。”說完,一副苦笑的樣子。
洛和平噗嗤一聲樂了,道:“哥你開什麼玩笑。你可別逗我了。在礦管所,誰不知道你是這的主心骨?要我說,今天這形式上的東西,你就不該來。好好養病才是關鍵。你說這走過場的事,把你的病耽誤了可怎麼辦。往小了說,我過意不去,往大了說,我是礦管所的罪人啊。為了個迎接我這麼芝麻綠豆大個事,影響了所裡的決策和前途,我成什麼人了?”
洛和平的心裡可不像他表情上那麼輕鬆自如。從坐到唐白身邊開始,他突然地覺得靈臺清明,以至於第一時間裡,就聽出了唐白話裡帶了弦外之音。他這是在幹什麼?試探我?
帶著滿心的困惑,洛和平又道:“哥,我說點帶私心的話,以後我在礦管所裡混rì子還得仗著你。跟別人,我也不熟,我這人還實,根本不會藏心眼,到時候吃了虧都不知道。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哥你安心養病才是正道。”
唐白沒再說話,一手拉過洛和平的手,一手輕輕地拍著洛和平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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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走過場,就是在礦管所裡身份足夠高貴的人紛紛致辭。
過場之後,就進入了今天的主題:一場規模龐大的酒會。在枯燥的704上,再沒有比一場酒會更能體現狂歡氣氛的儀式了。作為儀式的主角洛和平,非常想逃離開這個場合。可是他不能,因為他是主角。哪怕他再不喜歡,他也得撐下去。
這就好比一出舞臺劇,而他成了演員,不到謝幕,不能下臺。
好在洛和平比較敬業,除了心裡苦笑,表面上卻做出了讓每一個人都如沐chūn風的笑容。此時此刻,他非常羨慕借病號名義逃離開的唐白。
他的瘸子叔,不喜不怒地端著酒杯,在像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一樣,對他表示了祝賀之外,便走到了會場的中間,與所裡其他的管理人員交談起來,留給了他一個背影。而跟著瘸子叔攀談的人,時不時把目光投向自己。距離太過遙遠,根本看不清目光裡到底是什麼內容。
在天涯大市場裡的吃食,隨著逃跑消化了一部分,又因鑽了泔水桶吐出了一部分。洛和平肚子裡空空如也,飢餓感讓他沒有心思去考慮瑣事,他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於是他成了酒會中唯一一個無心交際,只是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