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奴白了子鳶一眼,“臭小子,別以為當了大官,就可以胡言亂語,這裡可是昊陵,說話得有分寸!”
“是!是!是!”子鳶連忙正色抱拳,對著錦奴賠禮似的一拜。
錦奴又瞪了子鳶一眼,“跟奴婢來。”
子鳶跟著錦奴走出偏堂,沿著肅穆的迴廊繞過碑林,走到了一片蒼松林前。
林隙之中,日光傾瀉,淡淡地灑在綠茵之上,遠遠瞧去,這一片蒼松林倒算得上是昊陵中最溫暖、也最怡人的地方了。
“你來了。”原本坐在蒼松下品茶的葉泠兮笑然站了起來,目光落在了子鳶身上,掩不住的是她眼底的那些極力壓抑的歡喜。
今日的子鳶穿了身禁衛便服,白底藍紋,雙袖緊束,玉帶盤腰,銀冠高束,遠遠瞧去,倒當真算得上一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只可惜那臉頰上的三道指痕,雖然現下已結了痂,可是等痂落了,也終究會留下些痕跡。
子鳶揚眉輕笑道:“公主吩咐,小的豈敢不來?”
葉泠兮笑道:“若是本宮不吩咐呢?”
子鳶正色道:“那自然是不來啦!這身上的傷,可還沒好完,方才又被那位曹世子給狠狠拍了幾掌,現下正嘖嘖作痛呢!”說著,抬起左手,輕輕揉了揉右肩。
葉泠兮臉色一沉,問道:“他先見了你?”
子鳶點頭道:“有何不妥?”
葉泠兮連忙給錦奴遞了個眼色,“錦奴,傳本宮口諭,留下沈遠!就說本宮今日在昊陵中丟了一支金釵,那是沈貴妃在本宮及笄之年親手所贈,萬萬不可丟了。差他速速帶兵為本宮在昊陵中找尋,若是找不到,只好由他親自陪本宮去給沈貴妃致歉了。”
“諾!”錦奴領命退了下去。
子鳶惑然問道:“公主,你這是?”
葉泠兮莞爾道:“兩個自作聰明的蠹蟲,設了一個愚不可及的陷阱,等你傻頭傻腦地踩進去,你說,究竟是他們蠢呢,還是你傻?”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幾分,葉泠兮渾然不覺此刻瞧向子鳶的眸中,多了一抹她前所未有過的柔情。
子鳶只覺得今日葉泠兮的眸光灼灼,可是轉念又想,定是葉泠兮這次是將計就計地準備好了一場好戲看,所以才如此歡喜,當下介面道:“身為公主殿下的牛馬,可不能傻啊,不然還怎麼給公主殿下賣命呢?”
葉泠兮搖頭輕笑道:“祁都尉遠道而來,本宮正好煮了壺茶,請。”
子鳶抱拳回了一聲,“遵命。”便與葉泠兮一同坐在茶案邊。
葉泠兮親手給子鳶斟了一杯熱茶,遞到了子鳶面前,“這裡素來清淨,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人,可終究要防隔牆有耳,本宮就直接長話短說了吧。”
子鳶接過茶盞,點頭笑道:“但聽公主殿下吩咐。”
葉泠兮笑了笑,話音卻是有些深沉,“你的腦袋跟本宮的腦袋,從今夜開始,可就綁在一起了。”
子鳶乾咳了兩聲,“公主,你怎的突然提腦袋這樣不吉利的字眼?”
葉泠兮挑眉輕笑道:“你怕了?”
子鳶挺直了腰桿,笑道:“我又怎會害怕?”
葉泠兮滿意地笑了笑,似是猜到了子鳶會如此回答,“本宮今夜要你……”聲音一沉,竟比方才又低了三分。
子鳶只好湊過了臉去,仔細聽葉泠兮說後面的話。
“本宮要你與本宮一起盜陵!”
子鳶臉色一沉,驚睜著雙眸定定看著葉泠兮,“盜……盜昊陵?”
“不錯。”葉泠兮的笑容中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子鳶還是不明白,“可是……自古祖宗之墳是不可妄動的,這裡可是你……”
“本宮只想讓父皇好起來,所以必須入陵去取出長生杯。”葉泠兮搖了搖頭,慨聲道,“當今的大雲,父皇若是倒了,必生大亂,到時候只怕國將不國,家不成家。”說著,葉泠兮伸出了手去,揪住了子鳶的箭袖,“本宮只有這一條路走,不管他日是生是死,只有這一條路走!”
子鳶怔怔地看著葉泠兮,她方才說的那些理由子鳶是半句話都沒聽進去,她腦袋裡唯一聽進去的只有那三個字——長生杯!
還以為她會花許久才能查出長生杯的下落,卻不想才當上這禁衛都尉,便有機會盜杯。
姐姐的任務,阿翎的自由,如今只要拿到這長生杯,便可大功告成!
子鳶嘴角漸漸浮起一絲喜色,她心頭早就打定了主意,這一趟盜陵,即便是再危險,她也必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