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聲道:“子鳶,師姐還在下面,你……”
“好。”濃濃的鼻音透過這一個字傳出,子鳶沒有過多的遲疑,扯住一根蔓藤,便往絕壁下跳去。
只要是姐姐要她做的,她怎會不做?
若是姐姐真的惱她,真的不願再與她親近,那她便聽話。
眼淚在子鳶安然落地的瞬間,從眼角流出,只見她乾脆地抹去眼角的淚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都尉大人,您這是……”
子鳶只覺得掌心的疼痛都比不上心裡的疼痛,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雙掌,今日被蔓藤勒開的傷口,如今再次被蔓藤劃開,她苦澀地笑了笑,轉頭回答絕壁下的宮衛,“沒想到這些蔓藤劃破的地方如此疼,讓你們見笑了。”
“十指連心,又豈會不痛?”宮衛們笑然回答,“都尉大人您先上,我們殿後保護。”
“嗯。”
子鳶彎下腰,向阿翎伸出了手去,“我帶你上去。”
月光之下,淚痕隱隱,雙眸通紅,她眉間緊鎖的傷心,就宛如這裡斑駁的樹影,點點都是痛。
阿翎豈會感覺不到?
阿翎溫柔地握住了子鳶的雙手,所有的憐惜都化成了指尖的輕輕摩挲。
“我沒事……”
子鳶猛地一帶,將阿翎背上了後背——這樣的情景,又一次重演。
猶記得,那是她們第一次離開這片桃源,那時候對這裡是帶著無限的眷戀,可是這一次,不論是她,還是折雪,亦或是子鳶,只怕誰也不想再回到這裡了。
阿翎勾緊了子鳶的身子,附耳輕聲道:“臭丫頭……你哭起來的樣子……”
“不好看,是吧?”子鳶自嘲地一笑,揚起頭來,望著絕壁上的蔓藤,“其實就算是笑,也笑得不好看了。”
“別怪……折雪……”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怪姐姐,只怪我太弱,護不得你們周全……”子鳶沙啞地說完,微微側過臉去,低聲道,“蕭棧雪,我是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阿翎驚愕無比,她記得她只說過,她的名字裡有個“雪”字,卻想不通子鳶為何會突然知道她的名字?
“若是你大事得成,只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子鳶縋繩而上,壓低了聲音道。
“……”
“護我一家遠離蠱禍。”
阿翎怔了怔,“你一家?莫非你已想起……”
“今後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我能保你安然一世。”
“……”
阿翎心頭一暖,口頭卻涼涼地道:“你……這是……命令我?”
“是求你。”
只要阿翎在她視線之中,她便能護她周全,阻止她的其他哥哥繼續暗殺阿翎,如此一來,便不會再有親人離開世間。
待兩人終於爬上絕壁,蘇折雪先迎了上來,從子鳶背上扶下阿翎。
“來人,護送蘇姑娘她們回醉今宵。”葉桓當先下令。
子鳶冷眼看著葉桓的殷勤,默默不語,一路靜默著回到了醉今宵。
天已矇矇亮,幾番客套後,葉泠兮終於勸走了流連不願離開的葉桓。
子鳶揹著阿翎進了房間,將阿翎小心放在床榻上,默默退出了房間,回到了曾經屬於她與姐姐的小閣。
晨曦之下,手心上的刮痕累累,子鳶怔怔然看著,想到昨夜發生的種種,心底的酸楚陣陣揪心。
“咯吱——”
小閣房間被誰推開。
熟悉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子鳶嘴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喃喃地喚了一句,“姐姐。”轉過臉來,臉上兀自掛著笑,眼底卻是淡淡的哀傷。
蘇折雪端著熱水走到桌邊,將銅盆放下,擰了擰浸溼的毛巾,坐在了子鳶身邊,“以後行事不要逞強了,再傷了哪兒……”
“好。”不等蘇折雪說完,子鳶已點頭答允。
蘇折雪低頭握住子鳶的手,輕輕地給子鳶擦拭傷口處的血漬,“今後要多愛惜……”
“好。”子鳶又點頭答允。
蘇折雪怔了怔,抬眼瞧向子鳶,發現子鳶已經雙眸通紅,她不禁心頭一酸,柔聲問道:“可是弄痛了你?”說話間,已情不自禁地低頭去輕輕吹拂子鳶的傷口。
“……”
子鳶從來沒像此刻這般沉默,她只是安靜地看著蘇折雪——她給她擦拭傷口,又輕柔無比地上藥裹傷,一舉一動,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都還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