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武功高強,什麼東西都不怕!”
小鎮的人見勸阻無效,便由著她去了。墨軒羽一手牽著小馬的韁繩,一手摸著馬脖子,低低喃喃地自說自話:
“馬兒,你說青葉會如約到谷中等我麼?她說了明日是她的生辰,不知道是多少歲呢。”
小馬只是踢踢踏踏地向前走,根本不理會墨軒羽的自言自語,墨軒羽倒是不介意,不知道想起什麼,傻傻笑了:
“她叫我十二月初九回谷中去找她,當是不會食言!青葉從沒有騙過我。”
山路上只有墨軒羽一個人,三個月以前的那場殺戮在這谷中留下的痕跡早已被幾場大雨沖刷乾淨。墨軒羽走的很慢,似乎是想記住眼睛見過的所有景色,將藥青葉從小長大的山谷,完完整整地映在自己的心裡,從一點一點的景色中,去尋找藥青葉幼年時的樣子。
長生湖畔的岩石依舊是青色的,細沙依舊白得發亮,藍色的湖水上有皺皺的細紋,看起來柔柔軟軟,透著莫名的情意和溫柔,藥青葉從小便長在這方水土養育的地方,難怪整個人也同這湖水般,充滿靈動的柔情。
慢慢走進藥谷,墨軒羽循著記憶找到藥青葉住過的那間別院,記憶中的木門依舊是原本的樣子,遠遠看去,就好像推開門,便能見到青葉躺在院子中的石椅上,眯著眼曬太陽。墨軒羽的心也跟著柔和起來,走近了,將小馬拴在木門邊,把馬背上的布包取下來抱在懷裡,推門走進去。
小院的地上長了些許雜草,顯得有些荒蕪,趁著昏黃的陽光,讓墨軒羽原本柔和的心蒙上一層失落和陰霾。她走進小院深處,推開自己曾住了半年之久的屋門。
屋子內的陳設還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一點變化也沒有,唯一改變的,便是木桌上多了一層厚厚的灰,已經,很久沒有人回來過了。墨軒羽強忍住心裡驀然湧出的難受心情,回了院子裡,找來抹布將屋子打掃乾淨,然後又去了青葉的屋子,同樣將屋子打掃一遍。
在清理藥青葉的書桌時,墨軒羽看見一沓醫書下方壓著一張宣紙,紙上似乎寫著自己的名字,墨軒羽好奇心起,將那沓醫書拿開,宣紙的全貌映入她的眼簾,只一瞬,墨軒羽便紅了眼眶。
那張宣紙上密密麻麻卻工整地寫了她的名字,整張宣紙上只有三個字,便是墨軒羽。墨軒羽將那張宣紙從書桌上拿起來,捧在心口,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梗了梗喉,墨軒羽低聲嗚咽:
“青葉,你到底去了哪兒呢?”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墨軒羽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將那張宣紙摺好了貼身放在胸口的衣袋裡。這天晚上,墨軒羽徹夜無眠,她坐在自己房間外面的臺階上,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就像最初,每個晚上藥青葉都會做的那樣。
墨軒羽將布包抱在懷裡,回憶著自己在藥谷生活時候的事情,那時候,自己坐在推椅上,藥青葉就在院子裡撿著藥,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朝她露出柔柔的笑。她以為青葉本就是如此柔和的性子,但見過藥青葉拒絕風玉龍時的無情和冷漠,墨軒羽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幸運。
天色漸漸變深,又一點一點變淺,墨軒羽自始至終沒有挪動地方,也沒有換個動作,一直傻傻地凝望著虛空,直到遠方的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她才驟然驚醒,自己竟然已經在這臺階上坐了一夜,天亮了。
十二月冰涼的晨露將她的衣服濡溼,墨軒羽的脖子有些僵硬,她將布包放在身邊的臺階上,揉著脖子站起來,對著天邊漸漸升起的紅日,大聲喊:
“青葉——”
“青葉——”
“青葉——”
“我回來了——”
墨軒羽的聲音在山谷中遠遠傳開,空谷中響起陣陣迴音,一遍一遍地響著: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衣襟,墨軒羽重新抱起臺階上的布包走到藥青葉常坐的石椅上,將布包開啟,從中取出一架古琴,放在身前的石桌上。墨軒羽雙手撫著琴身,低低道:
“青葉,你當是不知道吧,我最擅長的不是打仗,而是唱歌呢。”
墨軒羽嘆了一口氣,雙手撫上琴絃,輕輕撥弄著,婉轉的琴音從琴絃間傾瀉而下,墨軒羽低著頭,緩緩唱道:
“ 華山晦晨熹微
白雲深處山欲滅
梅或雪停與飛
茫茫四野無處歸
丹鶴走水自流
劍氣如霜候
花海月疏星淚
舞